晏泱的大腦一片空白,未婚妻主動親他。
她口中的芬芳氣息,令他半邊身子都酥了。
隻可惜這個吻時間太短暫,他低垂下頭,從這個親密的角度,正好瞧見她纖細的頸,如瓷的肌膚,夏日微汗,似沾花上雨,令半白色薄薄內襯衣料緊緊貼在頸下一寸的地方,玉巒若隱若現。
攝政王一時情難鉤控,覺得喉嚨乾涸。
他猛地把沉重的甲胄扯開。
轉身倒了一杯冰鎮的牛乳,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她的浮香玉壑,一口一口地咽了。
慕聽雪並沒意識到,因為身高差距和角度問題,自己已經春光乍泄了,瞧著未婚夫被親了之後,忽然轉身喝純牛奶,場麵有些……怪異。
彆家統帥在士兵麵前都是大口飲酒,唯有自己家這位,因過於謹慎,每次她來,都會吩咐把營帳中的酒水換成牛奶。
不過,古時候的酒,度數很低的,也就十來度。
“土豆都收獲了吧?”
“嗯。”
攝政王的聲音,有些沙啞。
“做種了麼?”
“做了。”提起神糧土豆,晏泱的理智逐漸回籠,“一萬畝土豆田,有一千田畝產八十石,兩千田畝產七十石,四千田畝產六十石,就是最差勁的貧瘠薄田,也有五十石的產量!”
這個產量過於駭人了。
普通的稻子、小麥,畝產最高隻有三石啊,差點的一兩石。
幾十倍的差距,意味著鎮北軍中將不再缺糧,第二季百萬畝軍隊屯田,全部種植土豆,除去交稅的部分,來年全軍將士的糧食不僅能夠自給自足,多出來的甚至還夠士兵全家老小吃飽!
要知道,許多人來當兵,是因為活不下去了,餓得受不了了,來軍隊賣命混口飯吃。
哪個士兵家裡,沒有幾個餓死的親人呐。
這幾年天災泛濫,雪災、旱災、蝗災,層出不窮。“歲大饑,人相食”不過是史書上冷漠的六個字,背後蘊藏著的,卻是人間地獄的血淚慘狀。
慕聽雪這一趟,不止拉走了三千機械連弩、十萬弓箭,還從軍屯倉庫裡,還拉走了足夠三十萬畝地種植3600萬斤的種薯,經過培育,種薯上密布著出芽點兒。
已是六月底。
天氣極為炎熱。
一隊士兵,推著載重一噸的鋼板手推車,在長公主的帶領下,把優質種薯,運到戶部衙門。
為首的押糧士兵,是個二十三歲結實糙漢,方正英挺的麵容,虎背熊腰螳螂腿。他叫黑子,奴仆出身,作戰勇猛在攝政王北征的戰役中,斬殺數十名北嶼軍,成功割下五個頭,卻因身份低賤,無法領賞銀。
那一天,是長公主來到軍中,對攝政王說了一句“戰場殺敵生死之間,士兵性命都同樣寶貴,怎麼到了評定功勳的時候,又要分個出身貴賤了呢?要把公正貫徹到底,立什麼功就受什麼賞!”
他領到了人生中第一筆十兩銀子的人頭賞錢,外加一百二十斤的土豆,剛好夠種一畝軍田。
土豆成熟的時候,從田裡薅出來一株,根上掛著三個拳頭大的土豆,每個都有一斤重,他捧著土豆趴在田裡抱頭痛哭了一整夜。
如果早幾年,有這種神糧,阿爹、阿兄、阿姐,是不是就不會餓死了?
種薯運送到了戶部衙門。
慕聽雪聽到那個叫黑子的士兵,一邊卸貨,一邊說:“十年前,沃野江改道衝垮了老房子,全家餓死,就剩下阿姐和我,她傷痕累累把從主人家偷的一塊黑麩窩頭給了我,我活了,阿姐死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恨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
慕聽雪立在原處,內心難以平靜。
那位仆人姐姐,把最後一塊活命的窩頭,給了最年幼的弟弟,自己餓死了。
對於黑子來說,那不是窩頭,是姐姐的命!
她看著這個威武結實的軍人,在自己麵前,耷拉著腦袋泣不成聲,哭得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如今他的田裡收成了足足七十石土豆,卻已無法挽回餓死的親人。
“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