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名義?”
“清君側,誅晏賊!”
*。*。*
“反賊至矣!”
當覃嶺王謝邑,率領大軍壓城的時候,慕聽雪正和萌寶在地窖喝冰鎮番茄汁。
她把收來的番茄,都運到了數十丈深的地窖裡。地窖溫度低,還儲存了一部分冬日的瑞雪和冰塊。
“殿下,不好了,反賊打過來了!”
金池縣主蕭瑾瑜,哼哧哼哧地跑下地窖,過來給娘三兒通風報信。
“莫慌。”
慕聽雪麵不改色,把一杯冰鎮番茄汁,遞給了她,“消消暑。”
蕭瑾瑜滿頭熱汗,瓷白的圓臉上,好看的眸子溢滿焦急:“多謝殿下賞賜。”她咬住吸管,抽了一大口,隻覺透心涼,酸酸甜甜,“可他們有十萬人,咱們隻有兩千。”
“誰說的。”
慕聽雪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尖兵營正式在編有兩千,參加特種兵考核未錄取的有四千,投降土匪四千,加起來一萬人,都是有戰鬥力的。”
她故意把尖兵營的待遇設得極高,這就導致了白帝城幾乎所有的青年勞動力都想加入。
為了考進去,這些青年男丁,平日裡就會瘋狂訓練。體能就算達不到特種兵的水平,但也比普通的府兵強很多倍。
她早收到消息覃嶺王會造反,勢必做了充足準備。
“殿下去哪兒?”蕭瑾瑜擔憂地拉住了長公主的袖子。
“給守城者,發裝備。”
慕聽雪讓三個孩子,好好待在地窖裡,大人們乾仗太血腥,少兒不宜。
果然所料不差。
慕聽雪抵達白帝城的高大城門附近時,看到荒竺率領兩千尖兵營於城牆之上占領高地,持機械連弩,對著下方架雲梯爬城牆的反叛大軍,瘋狂射箭。
而蕭望之,則把特種兵考核失敗的青壯男丁、歸降土匪,共計八千來人組織了起來,共同抗敵。
這些人,穿著麻衣短打,或在城牆上對著下麵扔石頭,或手持剛領到的刀槍劍戟,嚴陣以待。
“先穿上甲胄。”
慕聽雪送來了八千套冷兵器時代的防彈衣。
蕭望之大驚失色:“殿下何處得來此物?”
一座地方城市,允許的在編士兵隻有三千,允許的甲胄也隻有三千套。
如果超過,以謀反罪論處!
甲士的戰鬥力,至少是普通士兵的三倍。因為穿上了,生存率就能大大提升。戰場上脆皮是沒有好下場的。
慕聽雪也不隱瞞:“軍械所借的。”
這個借字,用的很妙。
其實是她出發之前,手持鎮北軍虎符,去晏泱所管轄的軍械所、軍工廠拿的,隻要打完仗,她再把這些甲胄放回去,就不存在“逾製”“謀反”一說。
事到如今,蕭望之就算知道這批甲胄來路不正,但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趕緊下命令,讓八千臨時集結起來的民兵,都來領取甲胄穿上。
就這樣。
白帝城擁有了一萬血條很厚的甲士!
軍力懸殊,從極限的50:1,變成了十比一。
這大大提升了白帝城軍民作戰的信心。再加上長公主竟然親登城樓,臨危不懼。
她說:“我是城主,守護白帝城,是我的職責。”
皇帝都不敢禦駕親征呢!
更何況長公主乃一年輕女子。這毫無疑問瘋狂鼓舞了士氣。
慕聽雪目光銳利的凝視著戰場。
蕭大人修的凹字形城牆,發揮了巨大作用,它就像一個張開了嘴的凶獸,隻要覃嶺王的叛軍衝進來,就會三麵受敵,箭矢射過去、大石頭砸下去。
叛軍連續衝了三波,死傷近千人。
然。
這並沒有減慢叛軍攻城的速度,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第一梯隊攻城人員推楯車,攜帶攻城雲梯;第二梯隊,弓箭手向著白帝城牆萬矢齊射;第三梯隊,就是謝邑所在的大方陣。
許多臨時集結來的民兵也是第一次上戰場殺人,他們多有不適應,甚至想吐。
可是,當他們看到長公主麵不改色,絲毫不被血腥場麵所影響,一顆恐慌的心,又莫名安定了下來。
慕聽雪當然不會被影響。
一個外科醫生,若是怕血,怕殘肢斷臂,還怎麼動手術?
蕭望之感慨道:“殿下真乃女中豪傑,下官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人見血時,都禁不住渾身顫抖。”
慕聽雪卻嚴肅道:“我們的箭矢,還能堅持多久?”
晏泱給了十萬支箭。
乍一聽很多,給尖兵營兩千人用綽綽有餘。
但誰也沒料到,覃嶺王這個比人,竟然募兵了十多萬!走私真的賺了很多銀子啊。
十萬之箭,又能抵擋得住十萬大軍至幾時。
“殿下發現了。”蕭望之無奈一歎,“雖然我們眼下是優勢,隻傷了幾人,殺了叛軍近千,但我們的箭矢最多隻能夠支撐三日。”
一旦箭矢斷了,覃嶺王的叛軍,就能順著雲梯爬上來。
叛軍隻要足夠沉得住氣,用人命去消耗,白帝城城門早晚有被撞開的一刻。
“我這還有十萬箭。”
“也是軍器所借來的?”
“……嗯。”
“能夠撐個六七日,加上石頭,能撐個十日。至少能耗死數萬叛軍。”
“我再去借點兒。”
“恐怕,很難出城去雲都求援了。”蕭望之打碎了長公主的幻想,“覃嶺王隻要不笨,就會嚴防死守白帝城的每一個出口,他隻要耗到我們箭矢用儘就行。”
此刻,慕聽雪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如果有黑火藥就好了?
可惜,雲煌的黑火藥還沒發明呢。
第二個念頭是——她還能從現代,搬運什麼物資,當做武器?
現代是不能購買軍火的。
有什麼是允許購買,同時又有超強殺傷力的?
戰爭持續了七日。
士兵們已經露出疲態,所剩箭矢已經很少了,傷亡者近百。
第七天中午的時候,慕聽雪去現代買了一樣東西——專用佛堂無煙燈油。
是華夏人民拜神用的,倒入佛燈裡,點燃。
本質是煤油。包裝上標注的是“無煙酥油”,批發價一桶5L,四十塊錢。批發了一萬桶。
回到白帝城,她立刻號召全城百姓,把家裡的棉被拿出來。
“棉被?要棉被做什麼?”
荒竺滿身汗水浸透,身上有鮮血,是敵人的。
他帶領特種兵小隊悄悄出城作戰,成功暗殺了叛軍一位將領。
“用被子裹住乾稻草,再澆上這種煤油。點燃,扔到城牆下。”
慕聽雪言簡意賅,類似於燃燒瓶原理。
棉被,稻草,這是城中隨處可以找到的便宜東西。而箭矢不行,箭矢是昂貴的鐵器,民間不得私鑄。
“能行麼?”
荒竺有點擔心。
被子和稻草,在戰場中能起到什麼作用?怎麼看,這也不是殺人利器。
“按我說的做。”慕聽雪直接下達命令,態度強勢。
這個法子並非她臆想,在明代戰爭中有過類似的記載,他們用的是棉被、稻草、火藥粉,做出來的東西稱之為“萬人敵”,直接把努爾哈赤給燒懵了,大獲全勝。
不能大量購買黑火藥,她隻能用易燃的煤油進行平替。
“是!”
荒竺立刻吩咐下去,全城百姓沒有任何猶豫地,把家裡的棉被貢獻了出來。
甲士們按照長公主的要求,把棉被裹卷著乾稻草,點燃,扔了下去。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浸染了無煙煤油的乾稻草、棉花、被子上的麻布,在七月酷暑極高溫天氣裡,瘋狂地燃燒著,一陣陣熱風吹過,把它們吹散,遮天蔽日,向著覃嶺王的十萬叛軍燒了過去。
反殺,開始了。
棉被乾稻草煤油這個組合,燒得過猛,下方的叛軍隻要沾上,就會立刻全身起火,不一會兒就被燒得渾身都是燎泡,一個人燒一片,再加上天氣過熱,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熱死。
覃嶺王謝邑命令十幾萬叛軍,在白帝城門外五十裡處安營紮寨。
這些營帳也都被荒竺率領的特種部隊,偷偷過去投放了“古代燃燒瓶”——火燒連營!無止無境!
一片火海地獄!
覃嶺王所率叛軍,死傷過萬,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謝邑。
謝十萬。
舉兵造反不過十幾天,就失敗了,他率領著所剩不多的殘餘部隊,逃回雍州。
但慕聽雪怎麼可能允許他逃?
她親率包括尖兵營精銳在內的三千騎,窮追猛打,一路追殺到雍州城腹地。
所過之處,凡有阻礙,一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戰爭是不講究慈悲的,不屠城,不搶掠雍州百姓,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最大的仁義。
謝邑無法承受這種慘敗。
他籌謀了那麼久,徹底豁出去反了,結果首戰就被前妻以少勝多,一路追到了大本營,輸得屁滾尿流!
他一路退倒了雍州覃嶺王府的地道裡。
地道儘頭,有一個寶庫。
裡頭藏著他幾年來,通過走私獲得的巨大財富,銀子像小山一樣的堆積著,東桑倭寇喜歡交易的時候給現銀。
東桑島國的銀礦很多,這與地質因素有關。銀這種金屬的形成,往往在地殼褶皺帶。所以像雲煌這樣內陸廣袤的國家,銀子出產量反而不如東桑。
慕聽雪手持龍燹劍。
踏入銀光熠熠的寶庫。
覃嶺王謝邑似被貓逼到了倔強的老鼠,渾身傷痕累累,狼狽不堪,不斷地後退:“你殺了很多人。”
他的士兵,他的門客,他的家人。
“本公主出征,自當伏屍數萬,血流千裡!”
他卑微地哀求:“本王錯了,這些銀子都給你好不好?就當是本王把嫁妝全還給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放我一條生…唔!”
慕聽雪一劍刺入前夫心臟,梟其首:“你越發不清醒了。”
千萬嫁妝的銀子是我的。
反賊謝邑的人頭功勳,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