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價幾個月前,不是下調過了麼?”這是雙眼冒火著急的,宗族親戚手裡鹽引多。
“鹽稅乃是國之重稅,占總稅收的百分之六十,雖降的不多,但也會影響天下財政,望長公主再慎重些。”這是圓滑的老臣,多少也涉及了鹽生意。
“她在封地折騰還好,一回雲都,就天天淨事兒,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這是小小聲跟同陣營的摯友咬耳朵抱怨的。
朝野名堂之上,反對的聲音不少,情緒卻算不上激烈。
還是上次聯名彈劾慕聽雪,抗議她把五百文的鹽價降到三百的那波人。
他們的反應,也在慕聽雪的意料之中。
溫水煮青蛙,出了效果。這些人,通過水力大紡車、生石灰消毒、種植土豆神糧得到了不少利潤。既然已經通過自己,撈到了更多的好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自己現在要輕輕劃拉他們一刀,他們也不好與她撕破臉,鬨得下不來台,頂多是不輕不重的抱怨幾句。
攝政王坐在丹墀的尊椅上,看向慕聽雪的眼神,不由得閃過一絲讚賞——一點兒一點兒降低鹽價,秋課稅剛收了那麼多,這個時機挑得很好,能堵住不少人的嘴巴。
“有些臣子看待鹽價,有些片麵了,缺少大局觀。”
晏泱發話了。
幾乎所有的人,心下緊了緊。攝政王剛平定了西邊柳民的暴亂,軍功蓋世,正是風頭無二,他的話,毫無疑問是最有分量的。
慕聽雪抬起頭,看向未婚夫,知道他這個時候站出來,就是幫自己撐場子。
晏泱沉聲道:“韃靼、魯番派遣的使臣已抵達雲都,與我朝商議大宗精鹽生意。鹽價三百文,他們每年隻考慮跟我朝交易一百萬斤鹽;鹽價二百五,他們就願意購買三百萬斤。”
此言一出。
滿朝嘰嘰喳喳一片絮聒之聲。
“事關國家之間的貿易,適當地讓價,的確能夠獲取更大的利潤。是微臣考慮不夠全麵。”
“攝政王所言極是,三百文的價格,韃靼、魯番可以跟西陵國買鹽,跟東桑國買鹽,不一定非要選擇我們。可一旦降到了二百五,韃靼、魯番就會堅定地與我朝進行長期鹽交易。”
此議通過。
鹽價成功地降了五十文錢。
剛一散朝,戶部衙門的鹽政部門,就傳來了好消息。
說是談判了好幾日的韃靼、魯番使臣,終於爽快拍板了。以二百五十文一斤的價格,每年從雲煌進口四百萬斤精鹽。
不是晏泱預估的三百萬,而是兩國加起來四百萬斤!
“僅精鹽一項國際貿易,就是一百萬銀子。”
慕聽雪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國際市場是塊巨大的蛋糕啊!
老鄭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因為是他負責和韃靼、魯番使臣談判的:“殿下您有所不知,前幾日談判都陷入僵局了,韃靼大王子一直咬死了,西陵國也願意三百一十文的價格賣鹽給他們,也沒差多少。”
慕聽雪點點頭:“乾得不錯。”
老鄭被表揚了,美得很,順勢逢迎了幾句:“這些個鹽商,以及他們背後的世家。一說降低鹽價,就宛如挖了他們的祖墳。但百姓吃不起鹽會病死,戶籍人口越來越少,稅更收不上來,形成惡性循環。殿下把鹽價打下來,從長遠角度來看,是天大的好事。”
今秋的課稅,就是他總領負責收取的,各稅官把錢糧送到了他這兒彙總,再劃入戶部太倉。
老鄭雖然是條老鹹魚,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也瞧出來了,工廠商業稅,有巨大潛力可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