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聽雪沒有懷疑他,見他眼尾發紅,微笑著寬慰道,“泱泱喜歡黑色的鞋子,我打算給他做一雙更合心意的。”
晏仁卿長袖中的手,緩緩地握成拳,用一種欣羨的口吻道:“你們感情真好,婚後一定能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馬車行駛到了右丞相府。
府邸依山而建,環境清幽雅致,天已經蒙蒙黑了,這個時間,這條路,本該是沒什麼人的,但此刻,在尚書右仆射晏錫家門口,竟然有四個人在那裡恭候著。
不是相府的門子、侍衛。
為首一人三十出頭,衣著華貴,貂皮大氅,後麵四個小廝,抱著錦盒、食盒。
“什麼人?”
慕聽雪撩開杏色的簾子,問了一句。
晏仁卿眸光一沉,答道:“沃野江有數千鹽商,其中有四大總商。他叫南宮晧之,是四大鹽總商之一,想從我手裡多拿鹽引,竟然一路追到了雲都來。”
慕聽雪心中思忖,南宮晧之?
這名字——天啟公世子叫南宮嗣之,蘇綿綿的二少夫君叫南宮顯之,是同一輩兄弟吧。
四大鹽總商,這麼重要的位子,南宮家肯定不會交給血脈太遠的支係宗親,極有可能是天啟公的親侄兒。
南宮晧之已經纏了晏仁卿三個月了。
他負責南宮家族的鹽生意,如今鹽價一跌再跌,鹽商能夠拿到的利潤也不斷減少,為了彌補南宮家族的損失,他隻得央求沃野江鹽運使晏仁卿,多批一些鹽引給他。(許可證)
但問題就出在這兒,自從晏明月和他堂弟南宮二少的婚事告吹之後,晏家跟南宮家關係就僵了起來,以前兩家合作的不少生意都停了。而新任的鹽運使晏仁卿,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金銀珠寶、瘦馬美娘,都被退回了。
這可把南宮晧之給急壞了,以前鹽引那就是明碼標價啊,誰給鹽運使送的禮多,誰拿得多。
他也是真的能拉下臉來,就這麼糾纏,從沃野江附近的振州,一路糾纏到了雲都,堵在鹽運使家門口,一天三頓來送珍饈美食、銀票珠寶,渴望能夠用“一腔赤誠之心”打動對方。
“下臣拜見晏大人,恭祝晏大人福壽永康;拜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南宮晧之迎上前去,深深一揖,大禮參拜。
晏仁卿並不領情,冷冷道:“彆白費功夫了,你討好我沒有用。”
南宮晧之那就是狗皮膏藥,臉皮厚比城牆,他非但不退,反而舔著笑臉對慕聽雪道:“早就聽聞長公主乃神女下凡,今得慕天顏,幸甚至哉!殿下您的麵子重,懇請您替下官美言幾句。”
身後的小廝,奉上兩個食盒,“這一盒是江南的老冰糖酥,獻給長公主殿下嘗嘗;另一盒是沃野江最有名的青梅酒,贈予右仆射晏尚書大人。”
慕聽雪發現,這南宮晧之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很擅長投其所好。
“晏大人!”南宮晧之目光狡黠一轉,“您與長公主殿下站在一處,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郎才女貌……”
“住口!”
晏仁卿被戳中了心思,驟然間火了,眸中浮現凶光。
再過幾日,她就是他嫂子了,當眾說這種話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