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修提著一盞黃澄澄的南瓜趣燈,湊了過來。
慕聽雪點頭:“挺喜慶的,雕鏤得不錯。我剛才瞧見裴姑娘了,在橋頭……”
蘇子修嘿嘿一笑,把南瓜趣燈塞進了她手裡。
慕聽雪額角青筋一跳。
蘇子修趁機披肝瀝膽表忠心:“蕭丞相似乎對弟子有些意見,但弟子一腔誠摯,對師父絕無二心!絕不是那等陽奉陰違之人,師父寬赦了棉棉,弟子已經十分感激。是父親和幾位族叔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頭走關係,施賄賂營救南宮蘇氏。”
“不是你的意思?”
“天日昭昭,絕對不是!”燈下,蘇子修急得眼尾都有些紅了。
“嗯,知道了。”
慕聽雪頷首,“南瓜燈你拿回去吧。”
蘇子修悲傷,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師父還是不信我!弟子冤枉!”
慕聽雪:“……”
晏仁卿戲謔一笑,涼颼颼道:“蘇大都督一哭二鬨,是不是還要跳進河裡,自證清白啊?”
蘇子修氣惱地瞪過去:“這廝好生嘴賤。”
然後,徒弟和三表弟也打了起來。
“娘親,我想吃麵人。”
“好,給涯寶買。”
慕聽雪牽著萌寶向橋頭走去,遠離鬥毆現場,免得殃及孩子磕著碰著了。
橋頭憑欄杆處。
一個身穿金縷直裰,朱色窄袖短襖,鵝黃色羅裙的年輕姑娘,眉心點著梅花妝,手裡捧著一盞方形紗燈,頻頻往橋中央蘇子修的身上瞟:“我邀他一起放燈,他說忙。哼,倒是真忙,忙著與人晏侍郎在芙蕖橋上打架呢!”
此女,正是老牌貴族世家的裴小姐,裴梅煙。
“小姐,你看那被晏侍郎踩壞的南瓜趣燈。”侍女錦兒一臉痛惜,“哎呀,那可是神威侯世子花了半個月的功夫做的。晏家人真討厭!”
裴梅煙和蘇子讓的婚禮堂,讓蘇子修砸了個稀巴爛,婚事也告吹。
她滿心以為,蘇子修戀舊情,這番“霸道搶親”,是愛她的表現。
所以,在東南光州的時候,她都是以神威侯世子夫人自居的,她身邊的侍女也這麼認為。當然,蘇子修雕刻南瓜燈的時候,裴梅煙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要送給她的。
然而。
並沒有送。
蘇子修砸了她的婚禮堂,已經幾個月了,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要娶她的意思。她就這麼不妻、不妾的整日追攆在他身後,盼著能做東南水軍大都督夫人。蘇子修年底來京述職,她也以探望姐姐為名,硬跟過來了。
畢竟,以蘇子修剿滅倭寇的赫赫軍功,為妻子請封一個國夫人的誥命,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長公主嫁給鎮北大都督的第二天。晏泱就入宮,為長公主請封了帝國夫人的誥命。
“帝”,是一個非常榮耀、褒美的封號。與那種自名字裡取一字、平平無奇的封號,完全是兩回事。
德象天地曰帝。
且長公主的封地本就在白帝州,帝城公主,帝國夫人,相得益彰。
“快看!河上忽然飄了上萬盞花燈!真壯觀啊!”
“是秦小侯爺帶著十幾個鎮北軍放的。哈哈哈,他這是要跟哪位姑娘表白啊?這麼大手筆。”
秦昭意在橋頭河邊,聽到有人議論他,叉腰嚷嚷了起來:“胡說八道!你們懂個屁!小爺不過是奉命打個下手,這一萬盞燈,是我小舅準備的,專門給長公主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