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聽雪疲倦地掀開眼皮,掃了一眼,而後附身去撿。她喃喃道:“密州現在是新的邊境了,會不會是邊關百姓過得很不好,原北境大量逃難的百姓湧入密州,密州資源匱乏,無以支撐,宗政元直求援來了?”
密州,那可是出了名的窮苦,還特彆寒冷。
北境陷落之後,八個城鎮割讓給敵國,當地百姓定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想要逃跑。往哪兒逃難去?隻能是密州,唯有祖國,才會把他們當做人來接納,在北嶼敵國眼中,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慕聽雪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強忍著傷心和疲憊,撕開了那封密州刺史寫來的八百裡加急密函。
開頭第一句話,就把她給震住了。
【愚職宗政元直,跪拜長公主殿下聖安,仆與拙荊伏由,已於北密河上尋得長公主駙馬晏泱,尚存一息,秘密於刺史府中養傷。】
“泱泱還……活著?”
慕聽雪忽然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了滾滾汗珠,總含著雨恨雲愁的雙目,盈著淚水,翕動的蒼白雙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嗓子都嘶啞了,發出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他……一息尚存?”
她搖搖晃晃一陣暈眩,垂淚不止,這回,是喜極而泣,“太好了!還活著,還活著……我要去密州,接他回家!”
慕聽雪強撐著幾乎累垮的身子,撲在了書案邊,來來回回,仔細閱讀那封密函,一個字都不放過,看了不下於十遍,都能倒背下來了。
夫君二十多箭,失血過多,寒氣侵體,被冰河撞擊頭部,已然垂危,但勝在沒有一箭是射在要害處的。
伏由給他做了手術,尚未脫離危險期,還在昏迷中。
慕聽雪忽而大放悲聲,這段日子以來的痛苦、委屈、難過,都一股腦兒宣泄了出來。自丈夫去世以來,她操持一切,從未在人前這樣放肆地大哭過。
如今,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移開了。
她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從沒有如此慶幸,當初建議母後,赦免了被先帝下昭獄的那批舊臣,否則,就沒有密州刺史宗政元直;她也從未如此慶幸,當初在朝堂上舌戰群雄,扛著頂級的壓力,一定要讓女醫也參加醫療科考,這才有了女狀元伏由。
隻是當時無心插柳,如今卻成了救晏泱性命的關鍵人物!
老天爺,始終沒有拋棄她。
大哭了一場之後。
慕聽雪擦乾眼淚,心裡滿當當的,籠罩了她好些天的絕望陰雲已經散去,她的眼底重新煥發出如火的鬥誌,渾身都充滿了乾勁兒。
在晏泱醒來之前,在晏泱康複之前,她必須要替他守好這個家,必須要讓他們倆的親人們,都安然無恙!
“長公主殿下,棲凰宮到了。”
暖腳外,傳來聲音。
慕聽雪下得轎來,剛一踏入母後的宮殿,迎麵就瞧見了靖羽公世子離淵。
“表姐,你來了。”
離淵滿臉喜氣,一雙極好看的紫眸中充滿期待,直勾勾瞅著她,用極溫柔的聲音道,“我剛從禦書房那邊過來,皇上說要封我做鎮北大都督,你嫁給我做大都督夫人吧,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比晏泱好一百倍!”
晏泱的軍權,屬於他了;晏泱的妻子,也會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