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造……朕的反?”
謝玄宸聲音又尖又薄,似刺刀。
十天!
他親政成功,皇權在握,才不過短短十日的功夫。皇宮就被人給攻破了,皇宮的心臟太極宮就被皇姐的政變軍隊給占領了!
晏泱活著,他是晏泱的傀儡;晏泱死了,他淪為長公主的階下囚!
“你怎麼能……你怎麼敢……朕許你皇後之位,你竟……”
謝玄宸陷入了狂亂,瘋子似的語無倫次。
慕聽雪直挺挺地持劍,揶揄嘲諷道:“嗬,你不會真的以為,本公主看得上皇後之位吧?”
“皇後母儀天下,乃是天下女子的極致……”
“是天下女子的極致,卻不是本公主的極致!”
慕聽雪聽得不耐煩起來,陡然打斷了他,聲音似黃鐘大呂,在太極宮的九龍楹柱間縈繞。
謝玄宸長久以來的不安,終於落實了。
皇姐要篡位!
篡他的位,做女帝!
窮途末路,鼻端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味兒,是太極宮護衛禁軍的血,宮人、禁軍的屍首,如山一般,橫亙在他眼前……
他眼睜睜看著慕聽雪走過來,一步、兩步,她手裡殺人的龍燹劍滴著血,一滴、兩滴。
他想起了晏泱!那是晏泱的貼身佩劍!
昔日,晏泱發動政變,用這把龍燹,殺了他名義上的父皇;今日,長公主發動政變,也要用這把龍燹,殺了自己麼?
“救駕!救駕!!”
少年天子感到了蝕骨的恐懼,他像一隻鴨子,嚎叫著,“離丞相!南宮丞相!”他呼喚著兩位保皇派首腦的名字。
然而。
此二者,皆不在太極宮中,他們剛剛抵達尚書省點卯,才接到皇宮政變的消息,尚未能做出及時反應。
慕聽雪沒有殺他。
她取出一張白色絹帕,把龍燹上的血擦乾淨,劍還歸鞘。
荒竺上前一步,凜凜道:“陛下氣數已儘,長公主德布四方、愛民如子、如日耀於天,陛下何不效仿堯舜,把山河社稷禪讓於長公主,還能落個美名。”
謝玄宸嘶聲吼道:“你們,竟敢逼朕退位?”
荒竺抬了下眼皮,高聲糾正:“禪讓!”
謝玄宸一顆心幾乎爆炸開來,事到如今,一個三品的白帝州刺史,都能堂而皇之地逼迫他把皇位讓出來,拱手送給一個女人?
真是豈有此理!
“太過分了……”
“陛下雖是無道昏君,但亦可效仿聖君禪讓之行。”
中書令蕭望之,踏入太極宮大殿,對著天子道,“堯禪位於舜,世人愈加褒揚堯之賢明。”
謝玄宸搖搖欲墜:“無道昏君?蕭令公你竟是這麼看待朕的?”
被曾經協助顯徽帝,開創了顯徽中興的一代老功臣,當麵指責,下定義為昏君,這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你們……你們都是這麼看待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