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
洛心雪接住他的胳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雙唇顫抖，聲音碎得不像話，“你哪裡受傷了？”
霍衍額頭冒汗，雙眼緊緊盯著洛心雪慘白無助的臉，抬起手觸碰她緊皺在一起的眉心，“沒事…”
“哪裡受傷？”洛心雪雙手慌亂的在他身上尋找傷口，心口那個巨大的空洞現在無限放大，驚恐幾乎快要把她淹沒，控製不住顫抖的聲音，“是哪裡？哪裡受傷？”
“嘉瑞叫救護車！！！”
“好好好，我去叫！”
挪至他腰間時，洛心雪指尖終於觸碰到溫熱，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指腹被灼傷了，“刷”地收回手。
霍衍真的中槍了！
確證這個崩潰的事實，洛心雪嚴重缺氧。
眼淚不受控製大顆大顆瞬間往外湧。
她試圖用手堵住溫熱的傷口，不想讓他再往外流血。
洛心雪求饒般出聲：“彆流了…彆…流了…”
“不怕。”霍衍輕柔擦掉她的眼淚，“就是有點疼，你要是能抱一抱我，恐怕就不疼了。”
洛心雪不經思考，立馬撲過去抱住他。
怕失去對方，傾儘所有力氣，將他緊緊抱住。
霍衍嘴角露出笑意，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用一種想把人塞進身體裡的抱法，將她用力往懷裡按。
擁擠的走廊，走失四年的兩顆心，再一次緊緊貼在一起。
江卓垂下握著槍的左手，他臉上笑容慢慢退去，深陷的眼眶流出清澈的淚水，蒼白的嘴唇說出隻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話：“我也能做到。”
走廊上再次傳來腳步聲，沉穩有節奏，讓人打從心底產生一種安全感。
洛心雪轉頭，看到一道穿著警服略顯熟悉的身影，失聲喊道：“尤默哥，救他！”
-
溫氏醫院
洛心雪坐在走廊上，接過尤默遞過來的熱咖啡，連喝幾口，暖了發冷的身體。
身邊人一如既往安靜，與以前一樣，一天下來她要是不說話，他不會主動開口。
但洛心雪現在說不出什麼，隻能道：“對不起。”
“不用道歉。”尤默不苟言笑，聲音通常都是沒有溫度，“我做什麼都是我願意的，我要不做，受折磨的會是我自己，無論什麼樣的結果，在我開始做的那一刻，就做好心理準備承受了。”
洛心雪抿了抿嘴角，“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她本來是沒打算告訴尤默的，準備以後在暗中多幫助他。
沒想到最後仍然受他幫助。
“生日會，看到照片就懷疑了，後來霍衍突然幫助我專業，就確定個七七八八，佳諾寫信也向我說起過你，她還在京一中發現了隱形攝像頭。”
尤默猶豫了下，“當年我能夠脫身，進入部隊，應該也是霍衍幫忙辦的。”
洛心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沒有吭聲。
她已經不需要外界來推動自己了。
“我對他調查了很久，確定當年是一場意外，四年前你沒有用新身份去過新生活，受了很多罪，但罪沒有白受，現在無論你選擇哪條路，都不會再遭罪。”
尤默說話仍然一板一眼，“想選什麼就選，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
洛心雪會心一笑，抬手覆住他的手腕，上麵有一條從前不存在的疤痕，“出任務受傷的？”
尤默低頭看了一眼，“比起飛行員，在普通民眾中感受人間煙火氣，更適合我。”
洛心雪垂著的眼眶濕潤，明明事事都是為了她，卻還要事事找借口，生怕她有壓力。
“我們從小有渴望著在鎮上有個家，像正常小孩一樣，不用每天披星戴月，花費幾個小時翻山越嶺去上學，我是償還多年夙願，沒有騙你。”尤默用袖子遮住傷疤，“飛行員外人看著光榮，對於我那時候來說，隻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警察不同，我現在每天都在成長，從小缺失的東西，我可以在民眾中得到，一樣是為國家做貢獻，為民做事。”
洛心雪抬頭看著他，發現他雙眼裡閃爍著光芒。
這種光芒當初他去飛行員學校看他，並沒有在他眼睛裡出現。
根據多年了解，知道他是認真的。
尤默不是在安慰她，是真的喜歡當警察，喜歡融入普通群眾之中。
病房門被打開，霍家老爺子抓著溫簡光的手走出來，後麵跟著一群人。
老爺子大驚過後，步履變得蹣跚。
沈秘書長快步走過來，“霍總嚷著要見您。”
“去吧，昨天剛抓的那群人還等著再審，我得儘快回所裡。”尤默突然一笑，壓低聲音說：“還真沒怎麼變，以前你見我一次，他就要氣上好幾天。”
洛心雪站起身，“尤默哥，我過兩天再去找你，我們電話隨時聯係。”
“嗯，去吧。”
看著尤默走進電梯，洛心雪才往病房門口走。
霍老爺子滿臉疲憊，“小雪，他跟掉了魂似的叫你，誰去都不管，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你就多照顧照顧他。”
“放心吧霍爺爺，我這幾天都在這裡。”
“哎，那就好，那就好啊，小雪，麻煩你了。”
洛心雪搖了搖頭，看了眼溫簡光，準備往裡走。
“小雪，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溫簡光突然叫住她。
下一秒，病房裡傳出淒慘的叫聲：“我傷口疼，好疼！一定是傷口裂開了！”
洛心雪立馬抬腳往裡跑。
霍衍捂著腰側坐在病床上，表情痛苦，似乎是真的牽扯到了傷口。
“溫叔叔，他怎麼了？”
洛心雪著急跑到床邊，掀開被子，挪開他的手，看到病號服上滲出了血跡，焦急道：“傷口滲血了！”
“什麼？”溫河詫異走過來，“剛才好好的，怎麼突然又流血了。”
“你這個瘋子。”
溫簡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著霍衍為爭風吃醋，做出不要命的行為，輕輕搖頭。
洛心雪不可思議問：“你自己搞的？”
“怎麼可能，你彆聽他瞎說。”霍衍“嘶”了一聲，“我又不是不知道疼痛，自己弄這乾什麼，溫叔叔，你手上動作輕一點。”
“他才沒瞎說。”
洛嘉瑞走了進來，他剛回去補了一覺，睡得神清氣爽，腦子清明，想明白很多事。
霍衍斜了他一眼，滿含警告。
洛嘉瑞暫時閉了嘴，等到溫河走出去後，才重新說話。
“昨天我就奇怪，滿走廊人不到五分鐘就全都被他放倒了，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躲不過那一槍，明顯是故意撞上去的，我說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命去拚吧。”
因為有溫簡光在場，洛嘉瑞講話有所收斂，但足夠洛心雪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震驚看著霍衍，久久說不出話。
“胡說八道什麼！”霍衍看出洛心雪臉色不對，好不容易才進一步，生怕一切都白費了，衝著屋裡兩個人嚷嚷：“我要靜養，你們倆出去，彆在這打擾我清靜，我被你們吵得頭疼。”
已經說出憋在心裡的話，洛嘉瑞非常願意出去，讓霍衍挨罵。
走之前，他還順帶想拉走溫簡光。
溫簡光本來沒動，但看著處於震驚，回不了神的洛心雪，知道這時候沒有他參與的空間，隨著洛嘉瑞一起離開病房。
房間靜下來，霍衍伸手想抓住她的手。
當抓住了那一刻發現她沒有閃躲，心裡頓時一喜。
但並沒有維持幾秒，洛心雪便抽出了手，接著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瘋了！”
霍衍半邊臉泛紅，他抬頭看著神色激動，眼裡布滿驚慌的洛心雪，一瞬間心又軟了，“我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