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沉默著，“爺爺在書房等你，你先進去吧。”
“好。”顧時路過黎菲菲連招呼都沒打，直接進顧長富書房，合上門：“爺爺。”
顧長富透過老花眼鏡看向顧時：“回來了？來，坐。”
顧長富的桌上擺著顧氏集團的文件，明明已經退休的人，在和顧時最後一次談過之後，重回公司，看了看他指出的問題之處。
“顧時，你看看這些。”
顧時沒有接：“公司的事情，我能看？”
顧長富輕笑：“給你看，你就看看，還得我求你？”
顧時拿過資料，上麵都是顧氏集團老一輩退休後卻還掌著公司內部人員的名單。
“他們拿著不少退休費卻不知足，聯合著公司裡的人要搞垮公司啊！”
顧氏集團，明裡顧乃峰一人掌權，暗裡拆成三股勢力，這些顧時早就查到了，隻是顧其華和顧珠鳳把錢往外引做得也太不細致了，微微一查就露出馬腳。
他上次消耗對持顧氏集團股份，就像把池子裡水抽乾了，也讓老爺子看清裡麵的魚到底還剩多少。
老爺子這句‘公司裡人’想必他也查出一些事情了。
“你看看，你看看，沒有一個不為自己，這群混賬東西，這是要搞垮顧氏集團。”
顧時隻是簡單看了一眼，搞垮顧氏又怎麼了，老爺子創建的東西，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隻在乎自己能從中收獲多少。
退一萬步講，他們在乎，那任憑老爺子分配，誰能保證會分配均勻，一個集團如果三方說話，能有多少決策會對公司有利？
顧時覺得自己能想明白的道理，他們中誰會不懂。
老爺子在他麵前說這件事，無非是顧氏集團沒有合適的接班人，想賣賣慘而已。
白紙黑字上，顧巍的負債一筆一筆記錄得清清楚楚，顧顯也是不中用，沒什麼負債也沒什麼功績，進公司到現在至少半年，一個合作都沒談下來。
合作商對他的富二代作風都敬而遠之。
顧時在文件最後他看見顧銳宸的名字。
顧銳宸談的合作都比較小，對公司收益不大，但是顧時知道那兩個合作商，他們與顧氏集團當初創建的理念幾乎一致。
顧時暗想：老爺子自己應該也忘了當初創建顧氏集團的理念了，所以也沒把顧銳宸做的事放在心上，他現在隻想護住自己的心血。
“顧時，爺爺知道你想跟那孩子在一起，沒關係，我都答應，聽說你們還領養一個孩子，都可以，你考慮考慮回顧氏集團來，你爸爸正好也可以扶持你。”
答應？
顧時心裡冷笑，他和卓越之間，唯一有權利說答應或不答應的人隻有卓越。
當初氣勢凶狠反對，自認為他的心血不缺繼承人，現在發現他的心血隨時可能分崩離析嗎？
老爺子依舊覺得隻有Eniga才能在家族裡占主導地位，因為自己年輕時靠Eniga身份得到過紅利。
在太爺爺手裡得到過龐大的創業金，事實也證明著當時太爺爺沒有看錯人，他唯一的Eniga兒子創建了當初盛極一時的顧氏集團，隻是顧氏集團的這位總裁成功後，麵對親情異常冷漠。
這也是顧家子女有樣學樣的開始。
顧時承認在心冷這塊，自己有時挺有他們顧家人的基因：“時間非越是我的心血，對我來說沒有比它更重要的，就像爺爺你愛顧氏集團一樣，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你可以把時間非越合並到顧氏集團來啊！”
顧時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悅，他極快收起那絲不悅：“爺爺，我的答案跟之前一樣，顧家的事我不摻和，顧顯和顧銳宸都是您孫子，您可以耐心看看。”
“耐心什麼！”顧長富手一揮，桌上東西應聲落在地上：“顧時！你怎麼這麼恨顧家，你也姓顧！”
“嗯。”
“你怎麼就不想著爭一爭！你怎麼就不想著爭一爭！”
“以什麼名義爭？”顧時問，眼神毫不畏懼看向顧長富：“黎菲菲進門我就不是私生子了？我說顧巍和他母親的傷害，不是我造成的，真的沒有我的原因了？我存在，對他們說就是傷害了，但你們問過我願不願意存在嗎？”
“對，我也姓顧，我身體裡也流著顧家的血，但不代表，我這輩子都要任你們顧家人隨心擺布，爺爺您是好意才讓我回來爭一爭？在我眼裡，不是！所以，您不用跟我妥協，以後爺爺生活上用得上我的地方，您說一聲，我立馬就來，其他的，無能為力。”
“爺爺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顧時被他們以吃晚飯的名義叫回來，外麵一圈人看著他進門，顧時和老爺子不出來沒人敢先吃飯。
顧時一出來他們立馬朝他身後看去，沒見著老爺子，現在局勢緊張，他們卻誰都不知道裡麵聊了什麼。
顧乃峰隨顧時從屋裡走出，擋住他的路：“爺爺是不是讓你回集團？”
顧時麵色平淡：“不是，不出意外，老爺子以後不會再想見我了！”
“你！”
“又想打我嗎？”顧時看著顧乃峰舉在空中的手也絲毫沒有想法躲避：“是你跟我說過，永遠也彆拿自己當顧家人，你忘了？”
顧乃峰手僵在空中，小時候的顧時來顧家門口，找過爸爸，爸爸不僅沒有迎接他進門，立馬嚴厲讓司機將他送走，走前怒聲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顧時你隻是姓顧，不是這個家的人。”
此後，顧時再也沒來過顧家門口等過。
黎菲菲急急忙忙走來，一臉和事佬的樣子剛開口準備勸，顧時眼神犀利盯她，顧乃峰轉身進屋，不願意在顧時身上浪費時間。
“顧時啊，你爸，”
“這是最後一次。”
“什麼？”黎菲菲不明白顧時的話。
顧時臉色依舊平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你拿卓越來威脅我，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哪來的回哪去。”
黎菲菲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看向顧時，她自以為這些日子她的忍耐和包容到最後會換回顧時對自己的親情，血濃於水，她生的孩子怎麼著也會再親近自己。
“顧時，我是生你的母親！沒有我，就沒有現在的你！”黎菲菲終於忍不住了，這些年的偽裝在聽顧時說要送她回那貧瘠之地，瞬間破防。
是啊，對於她來說，自己怎麼能不感激她呢，沒有她確實沒有現在的自己，她又怎麼會知道那些痛苦與委屈。
顧時不想跟她爭，讓她帶著那絲僅有的功勞在顧家受著苦也挺好。
他一步步往外走，他想見卓越了，好想好想。
“喲，季工，今天不洗澡了？”
工人打趣季裡然，季裡然朝他揮揮手：“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