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祁玉的話, 簡寧意腦袋都搖成撥浪鼓了:
“祁老師你彆誤會,我沒這麼想,隻是怕麻煩你。”
簡寧意從來沒有喜歡過祁玉,自然不存在對祁玉餘情未了, 但他轉念一想, 覺得祁玉說得很對。
他對祁玉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祁玉不計前嫌把他當朋友, 跳出以前那個情感圈, 他們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兩個男人。
兩個大男人,在北方去澡堂子脫光光互相搓背都沒問題, 他不過是脫個上衣上藥,還扭扭捏捏放不開, 反而有些欲蓋彌彰。
祁玉都不怕, 他慫什麼?
祁玉是為他好,他再推三阻四顯得心虛, 想到這裡, 在祁玉的注視下, 簡寧意乾乾脆脆把外套一脫:
“行吧, 那就麻煩你了。”
簡寧意改口如此爽快,生怕自己誤會的模樣讓祁玉眼神黯了一瞬。
“等一下。”祁玉讓他先彆急著脫衣服,而是拿過空調遙控器把溫度調高。
等房間暖和起來後祁玉坐直身體,對簡寧意道:
“現在脫吧。”
簡寧意:“……好。”
祁玉語氣神態動作包括說出的話都很正經,但本來做好心理建設的簡寧意被他盯著, 莫名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外套裡簡寧意穿著套頭厚毛衣, 隻能從頭頂脫下, 但高舉手的動作會牽扯到他背後的傷, 他手剛抬過頭頂, 就疼得麵部扭曲了一瞬。
祁玉見他僵住的動作,試探著開口:“我幫你脫?”
就像穿時一樣,簡寧意忍忍也不是不可以自己來,但沒等他緩過神,他手就碰到了一片溫暖乾燥的皮膚。
祁玉站在地上,單膝跪在簡寧意身側的沙發上,雙手握住他的毛衣下擺,語氣輕緩:“彆動。”
簡寧意視線被毛衣遮住,隻能從何針線空隙中隱約看見祁玉的身形,兩人距離過近,讓他感覺祁玉就抵在他頭頂說話,立馬聽話不敢動了。
脫了毛衣還有保暖衣,簡寧意麵對著祁玉,脫最後一件上衣時祁玉就算不是刻意,但一垂眼還是能看見一大片白。
祁玉不是柳下惠,喉結上下一滾,眼神不受控製地多瞟一眼。
這副身體嬌生慣養被保護得很好,常年不曬太陽,白得晃眼,腹部平坦沒肌肉,勁瘦的腰肢看起來沒絲毫多餘的贅肉,再往上……
最後一件上衣落下,饒是房間溫度適宜,皮膚陡然暴露在空氣之中,簡寧意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簡寧意縮縮肩膀背對祁玉,趴在沙發上對祁玉道:
“還挺冷。祁老師你來吧,早點解決早點睡覺。”
匆匆一眼後迅速移開,祁玉還未從方才的細皮白肉中緩過神,猝不及防地又對上簡寧意慘不忍睹的後背,心頭一緊,下意識開口:
“怎麼這麼嚴重?”
原本的旖旎不安穩的心思在瞧見簡寧意的後背時,瞬間煙消雲散:
簡寧意原光滑白淨的後背此時是腫了一片,青的青紫的紫,突出的肩胛骨還有麵積不小的擦傷,細小的血珠已經凝固,觸目驚心。
祁玉想過簡寧意今天那一下撞得不輕,但沒成想嚴重成這樣,光是看著都覺得疼。
讓他下不去手。
“很嚴重的嗎?”趴著的簡寧意扭頭想看,隻能隱約看見肩膀那一點,看不真切。
掃見祁玉蹙起的眉峰,簡寧意笑笑,讓他不用擔心:“隻是看著慘了一點,醫生都說了沒什麼事,等淤青消了就好了。”
心中隱痛的祁玉看了簡寧意一眼,想這人隻是牽扯到背肌就疼得不敢動,還在這裡逞強。
早晚都得痛這一遭,祁玉拿起藥油遞給簡寧意一個乾淨的抱枕:
“上藥的時候會很疼,你要是忍不住就咬這個。”
簡寧意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啞然失笑:“我也沒那麼脆弱。”
祁玉沒跟他爭,把抱枕塞他腦袋下墊著,倒了些藥油在手心揉搓:“那我開始了?”
簡寧意閉眼點頭:“好,我忍得住。”
簡寧意想當時醫生給他上藥時他都忍住了,過了這麼大半天,沒理由更疼。
他話說得硬氣,但等祁玉真上手時,他還是疼得直吸氣:“嘶——疼疼疼!”
醫生說了簡寧意情況還好,雖然麵積看著大,但除了擦傷的肩胛骨之外,沒有局部出血的情況,適當的揉搓有利於活血散瘀,祁玉已經儘量放輕力道,但簡寧意還是喊疼。
他一說疼,祁玉就立馬鬆了手,聲音有些緊張:“那我再輕點?”
簡寧意渾身緊繃地點點頭。
他的肩胛骨隨著他呼吸的頻率而動,祁玉閉了閉眼,重新覆手上去。
接下來幾分鐘,儘管簡寧意儘力克製了,但時不時還是有一兩聲痛哼從嘴裡溢出來。
上藥這事對受傷的人來說簡直是折磨,他難受,上藥的人也煎熬,一方麵是心疼,一方麵……
才直麵自己內心不久的祁玉就直麵如此衝擊,他麵上穩得不行,還能穩重地說話轉移簡寧意的注意力,心裡其實七上八跳,就怕哪一下走神按重了讓簡寧意傷上加傷。
因此等上藥結束,上藥人和受傷的都鬆了一口氣。
祁玉從沙發上站起身,對簡寧意道:“我去洗個手,剛上了藥你晾一晾再穿衣服。”
說完後不等簡寧意回答,祁玉略顯倉促地去了洗手間。
藥油的味道很大,此時空氣中都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看著祁玉迫不及待的背影,簡寧意想他應該很嫌棄這個氣味。
簡寧意姿勢沒變,鹹魚似的趴在沙發上等著後背晾乾,而洗手間內,祁玉盯著鏡子中形容狼狽的人,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
上個藥幾分鐘的時間,祁玉出了一身汗,他洗了一把冷水臉,等燥熱的耳朵泛紅不那麼明顯,他抽|出紙巾擦了擦臉開門走出來。
後背的藥油已經乾得差不多了,簡寧意披了床毛毯在身上,體貼地對祁玉道:
“我把空調溫度調低了,應該沒那麼熱了。”
簡寧意剛才轉頭時,餘光瞥見了祁玉紅得不像話的耳朵。
祁玉脫了礙事的外套但也穿了不少,簡寧意想是不是房間空調溫度調得太高,祁老師熱得汗都出來了。
祁玉腳步一頓,看簡寧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笑,最後隻能強裝鎮定地對他點點頭。
簡寧意明天一早的飛機,今天累了一天也需要休息,祁玉就算心裡再不願意,也不好再多耽擱他的睡眠時間,兩人又聊了幾句,不等簡寧意趕人,祁玉主動起身告辭。
簡寧意站起身送他到門口,還怪不好意思的:
“祁老師今天實在太麻煩你了。”
祁玉搖搖頭剛想說沒事,話到嘴邊轉了個彎,變成了:“那你準備怎麼謝謝我?”
沒意識到祁玉在狹恩圖報,簡寧意聽後認真地想了想:“要不祁老師你把地址給我,我送你一個按摩桶?”
祁玉:“……”
簡寧意從進組開始,就沒有放棄過安利他的按摩泡腳桶,但是一次都沒安利成功。
祁玉自然不是想要他物質上的道謝,看著他緩緩開口:“換一個。”
簡寧意一聽這話,立馬明白祁玉彆有所求,乾脆問:“祁老師你想要什麼?我買給你。”
價格隻要不是太離譜,他都能接受。
畢竟在這幾個月的拍攝中,祁玉的確是幫了他不少忙,送點禮物道謝是應該的。
祁玉道:“不用花錢,你換個稱呼吧。”
大家通常都客客氣氣地叫他祁老師,其他人叫還好,但他想讓簡寧意換一個稱呼。
簡寧意:“???”
祁玉要求也不過分:“和周珂一樣的就好。”
“……”簡寧意沒想到祁玉這麼介意他和周珂的稱呼區彆,失笑之餘,試探著開口:
“那以後我和大川一樣,叫你祁哥?”
祁玉:“……行。”
明明是他希望的答案,但祁玉一聽大川的名字,又不是那麼高興了。
稱呼什麼的在簡寧意這裡就是個小事,見祁玉沒意見,他爽快一點頭:
“行,那祁哥晚安!”
祁玉站在門外沒走:“明天我是早戲,可能來不及送你。”
頓了頓,祁玉又把周珂的名字加上。
簡寧意隨意道:“沒事,今天見了也一樣。”
祁玉這麼關心他後背的傷是簡寧意沒想到的,詫異之下還有些感動。
‘這不一樣’祁玉在心裡補了一句,到底沒說出口,而是道:“那你到南楓市後給我發條消息。”
留意到祁玉眼中的不舍,簡寧意先是一愣,隨後笑著打趣:
“沒看出來,原來祁老師你還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
祁玉:“……”
祁玉無奈一笑,最後還是沒克製住,抬手揉了揉簡寧意的腦袋:“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睡覺時注意不要壓到背上的傷。”
簡寧意笑眯眯點頭:“祁老師晚安。”
在祁玉的注視下,簡寧意頓了頓又改口:“祁哥晚安!”
瞧見簡寧意笑彎的眼,祁玉在心中歎氣——
這場不知下次見麵是何時的離彆,真的隻有自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