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直接安靜了。
此時此刻。
此分此秒。
此情此景。
賀枕流腦海裡有一千零一個問題。
為什麼……
怎麼會……
無數條亂碼噌噌噌地在他腦海裡橫衝直撞,問號接著感歎號，感歎號接著星號，星號接著……就熄火了。
他開始理解什麼叫程序過載。
林加栗。
Alpha公共浴室。
他們倆相遇了。
這三個詞語一個比一個離譜。
賀枕流心臟驟停。
“林、林加栗……”
“嗯。”
林加栗一步步上前,賀枕流一步步後退。直到少年的背嘭地撞到了身後的牆上。
“你怎麼……你怎麼……”
“嗯？”
“我……不對,你……”
“怎麼了？”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賀枕流咽了口唾沫，一個念頭嗖地竄出來，少年alpha啪地一下關掉了手裡的吹風機，他脫口而出，
“——你是不是走錯浴室了！”
“……”林加栗頓了下,她停下了腳步，抬起了頭。
眼神有點怪怪的，像是在看一個清澈愚蠢的男高。
賀枕流越想越可能，越想越流暢，越想越覺得一定就是這麼回事。
林加栗怎麼可能出現在Alpha浴室裡呢！這不符合常理啊！
一定是因為——一定是因為有什麼原因,才導致她沒趕上omega洗澡的時間,也一定因為有什麼特殊的理由，讓她這次來了alpha浴室。
對，沒錯！就是這樣！
想到這裡,賀枕流腦內警鈴大響。
Alpha一步上前,少年高大的身影將林加栗遮掩個嚴嚴實實，“你快先出去,我幫你遮著，這裡都是alpha,彆讓其他人看見你在這裡，你作為一個omega在這個全是a的地方不安全。”
見林加栗還是無動於衷，賀枕流有點心急,“我先帶你出去，你跟我走。”
但林加栗還是沒反應。
她隻是用那雙黑涔涔的眼，盯著他，歪了歪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在賀枕流看不到的地方，林加栗用眼神慢慢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一個要過來跟她打招呼的Alpha，對方腳步一頓，識趣地離開了。
她慢慢仰起頭，問了句：“你要我跟你走？”
“對！我……”
“好啊，喏。”
林加栗伸出了自己的手，浴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矜白的少女手腕。她大大方方道，
“拉我的手。”
賀枕流卡殼了一下。
林加栗這麼主動，他反而有點……
強行壓下心下的悸動，少年猶豫了下，一把抓住了她的袖
口，拉住了她往外邁。
浴室裡的其他人都衝他們投來目光，賀枕流心裡一緊，牙關咬緊了又往她身側靠了靠，拉著林加栗大步走出了浴室。
林加栗沒有反抗。
夏夜的風很柔和，樹影在路燈下婆娑，一對人拉著手行走在林間，場景竟然說不出的美好。
林加栗任他拽著她走，步子又輕又緩，一路走出浴室的門，走過林間的小路，又一路走到了帳篷前。
賀枕流站定，鬆開了她的袖口。
“……對不起，我剛剛有點急，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在那個浴室。情急之下，才直接想先拉著你出去……”
林加栗抬頭看了看月色，又環視了下附近。
午夜了，附近沒什麼人。
挺好的。
她攏了攏浴衣：“我冷。”
賀枕流愣了下，趕緊去掀帳篷的簾子，“那先進去，抱歉我沒想到，你身上穿得太少，夏天晚上還是有點涼。”
在賀枕流貓腰進帳篷給她掀簾子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肩上搭上了一隻手。
那隻手一個用力——賀枕流完全沒有防備，他仰麵被林加栗直接撲倒在了帳篷裡。
“林……！”
兩人雙雙倒進帳篷，被鋪得很軟的毯子接住。
……
賀枕流被壓在身下。
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一時沒人說話。
濕發纏繞在一起，林加栗的氣息過於近，賀枕流腦海裡嗡地一聲炸了。
林加栗撐在他臉側的一隻手抬起來，又抵在了他的胸前的時候，賀枕流才反應過來……
他上身還是裸著的。
甚至，少年隻有下半身圍了條浴巾。
而林加栗似乎是毫不在意一樣，她慢悠悠地將手就這樣壓在了他的胸前——因為緊張，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但她隻是慢慢地將手掌往下挪。
“你練得不錯。”她說。
賀枕流躺在毯子上，臉騰地一下燒起來：“……我……謝……謝謝……”
不對？現在該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嗎？？
他不是該問她為什麼會走錯浴室……
“你平常就隻有打球嗎？”她又問。
“我……還會跑步，遊泳之類……”
“哦。”她說，“你這周籃球比賽的時候，我去看了。”
“……！”
“有很多omega和beta在。你挺受歡迎的。”
“……”賀枕流卡殼了，“我……我不知道……我不太注意這些……我，我也沒有跟他們說話……你為什麼會去看，你如果告訴我，我，我就提前準備……”
“不用謙虛。你長得很好看，身材也好，受歡迎也很正常。”林加栗停了下，貌似隨意道，“你談過戀愛嗎？”
“……沒。”
“嗯。”
賀枕流抿起了唇。
他緊張地攥緊了身側的手指
。
少女纖柔的手指還在不緊不慢地順著他的胸前往下摩挲。
時輕時重，慢條斯理，像是勾勒一般，但又仿佛點火，一簇簇火苗順著燃起來，灼得賀枕流心臟飛快地跳動。
身體和思維割裂成了兩半，一半在滾燙燥熱，一半在艱難地推動思緒。
林加栗……剛剛，是在誇他嗎？
賀枕流腦海一陣暈眩。
林加栗為什麼要提籃球賽的事情？
還提到那些omega，和beta。
“林加栗……”
“嗯？”
她的手指正劃過他的腹肌線條，到了側腰。
“我們這樣……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樣？”
“像你……摸……”摸這個字都有點燙嘴，“這樣……我……”
少年臉上羞得發燙，經常鍛煉的腰肢勁瘦又窄，但被她這麼流連著摩挲，他感覺自己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尤其是……他沒有穿多少。
“林加栗，我……唔……”
她又親了上來。
林加栗親吻得很慢，纏綿又欲.望濃重。少女臉側的發絲垂下來，和他的濕發糾纏在一起。她慢慢地撥弄他耳側的黑發。手指又在他燙紅的耳尖上慢慢地捏著。
……明明自己應該是個Alpha。
賀枕流氣息急促，胸膛起伏，腦袋想不明白。
Alpha是應該被壓在底下……像這樣親的嗎？
可是林加栗……
林加栗如果喜歡這樣的話。
他是不是應該，試著接受一下……
她的手已經伸到了他腰胯上的浴巾邊緣。
就在她要解開的時候，賀枕流僵了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黑暗之中，少年桃花眼顫顫地仰視她，賀枕流抿了下唇，“我……”
“林加栗，我不想……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很隨便……”
“我、我很喜歡你……”
他捏緊她的手腕，胸脯起伏，努力鼓起勇氣說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雖然你可能不相信，畢竟我們再見麵之後也就才過了沒多久，但我從小時候開始……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很喜歡你了。”
“在醫院之後，我就沒辦法不去想你。”
“你……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但我們親了這麼幾次，你應該對我印象不會那麼差……”
“如果你覺得可以……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賀枕流喉結上下攢動，緊張道，
“跟我在一起，試試看。可以嗎？”
黑暗裡，林加栗又是俯視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我會對你很好的……”少年慌亂地又補充，語無倫次，“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都會聽你話。”
“我的東西也都是你的，你不用為我改變什麼，我會適應你的
生活，你要想，我也可以告訴我爸我家裡人，我去跟宋哥說我們倆的事，你不用擔心任何事……我都會努力，努力解決。”
“你相信我，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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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聲。
很輕的笑聲，像是氣音。
一時之間，狹窄的帳篷裡很安靜。
“你好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