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一碗牛肉粉絲湯,能讓我吃得味同嚼蠟。
L大的食堂裡,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於耳。
我麵對著我麵前那碗仍然冒著香氣的美味粉絲湯,大腦一片空白,心臟一汪拔涼,手裡的筷子還在微微顫抖。
“怎麼不吃了?”
徐率在對麵驚奇,“林加栗,上次你不是特喜歡這道嗎?你這碗做得有問題?”
“不,它沒問題。”
我說,“是我的問題。”
大師會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你心動。
不對啊仁者心動個p仁者要狗帶了玩球啊!!我死定了啊!!
“——哎對了,林加栗,你要我倆那張自拍嗎?我傳給你。”楚睫勾勾我的胳膊,抽空關懷。
“。不用了。”
“好極了!那姐專心罵這個口口的狗日的兔崽子。”
旁邊的L大知名清純校花,現在還挽著我的手臂,正在跟她的前男友一對一在線對罵,侮辱性祖安用詞的詞彙量豐富程度讓母語非母語的人都能瞬間沉默。
我時常在懷疑她到底怎麼逃過網警審查的。
……但我。
我抬頭望天花板,兩行清淚都要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如果簧色是一張網,我十有八九是逃不過教授的審查了。
按照墨菲定律,一切會出錯的事鐵定會出錯。我跟楚睫那張自拍照,雖然不是直接發送到裡昂手上,但我現在有98%的確信它一定肯定以及必定被裡昂看到了。
心死使我平靜了起來。
“林加栗——你——!!”
當著徐率的麵和他震驚的眼神,我端起了麵前的牛肉粉絲湯,直接仰頭把剩下的分量一掃而光。
“再來一份打包。”
我穩重地先擦了嘴,然後先後豎起兩根手指,冷靜道,
“不對,兩份。”
不就是偷吃嗎。
你林姐,不打沒準備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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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昂道:“——你們同學之間,關係真好。”
教授辦公室內,一時無聲。
南禾目光注視在手裡的書本上,並沒有抬眼,靜靜翻了一頁的書。
他回答了自己教授的話,
“我們同學之間的關係,是很好。”
話音落在“是很好”三個字上。
輕飄飄的,但卻又平鋪直敘,像是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房間內,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啊,這樣。”
裡昂若有所思。
男人身體後仰,往後靠倒在自己舒服的靠椅上。
“那不是挺好的。”他說,“以後你們一起進了司法三角,還互相有個照應。反正L大出來的學生,在這個國家的法律屆應該是很吃得開吧。”
南禾應了:“嗯。”
“南禾你呢?”
“你有什麼打算?還是想做你的omega大法官麼,沒改變?”
“改變?”頓了一頓,“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就像你剛開始做我學生時,我跟你說的一樣。選擇這一條路,它需要的不止是你的學曆資質,還有決心。”
南禾轉向他。
裡昂:“迄今為止,國內國外,從來沒出過任何一個omega大法官,不是沒有理由的。”
男人手裡的鋼筆轉了一圈,筆帽微微抬起,對著的是他示意的位置。
指向他自己的後頸。
“上一個想要這麼做的omega律師……因為腺體被人發現被alpha標記過,不堪輿論辱罵,自殺了。”
“他29歲,是A國最有名的年輕律師之一。”
空氣凝固了片刻。
無人能看到的地方,南禾捏著書本書脊的手微微僵硬。
“我可以承擔輿論。”南禾說,“彆人的評價對我不重要。我並不會受那些東西影響。”
“你可以嗎?”
“被說‘蕩夫’,‘不檢點’,‘被人標記過的omega隻是某個alpha的玩物’,‘需要被人解決發情的蠢貨’,‘這樣的omega怎麼能讓人確信他會做出公正的判決’——這樣的輿論,你都可以接受?”
書本的紙張被隱隱捏出褶皺。
“啪”地一聲,書本被那雙白淨的手合上。
“老師。”
“彆誤會我。”
南禾的平靜眼神轉過來的時候,裡昂兩隻手虛虛抬高,攤了下手,“我隻是列舉了一些你可能要麵對的汙蔑。”
“如果這些都能讓你動怒,你到時候麵對的可是千百倍的謾罵抨擊。”
南禾唇角輕輕抿起。
他將手中的書本放下在了桌子上。
精致的少年的臉沒有表情波動,像是毫無生氣的人偶,但他的手指卻曲起,關節無意識地扣抵在了書的封麵上。
一下,一下地摩挲。
像是某種內心的不平靜,與某種掙紮想要萌發的想法的對抗。
猙獰出裂痕。
“到現在這一步了,”南禾說,淺褐色的眼眸平靜跟對方對視,
“老師,到現在了,你是要勸我放棄理想嗎?”
“你真的明白你要放棄什麼嗎?”
“……什麼?”
“——雖然我很不齒,但作為omega,如果你真的想要走這條路——”
年輕的法學教授將鋼筆在手中調轉了方向,緩慢地壓在少年放下在桌上的書本封皮之上。
裡昂提出了作為前輩真誠的建議,男人眼神溫和。
像是真的為了他好。
“不要結婚,不要被標記,更不要被人發現,或者說,根本就不要有任何你私人的感情關係——”
“一輩子獨身。”
“南禾,
隻有這樣,”
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才是你最好走的成為大法官的路,你明白嗎?”
辦公室內,久久無人說話。
角落裡的熏香仍然燃著它為了靜氣的目的而散發出的香氣,幽幽靜謐。
美麗的少年手指扣在書本上。
輕輕斂著眼,密長的睫毛在臉上撒下一層陰影。
理想啊。
明亮得刺眼的東西。
但裡昂說的,要讓人放棄的另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