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09:37,我站在公司的自動售貨機前發呆。
【是否確認購買商品:(冰)罐裝咖啡x1?】
【YES/NO】
我陷入了一秒的沉思。
非要說的話,我對咖啡的品質並不挑剔。
我對這種馬尿的定位非常簡單:反正無論好的壞的,都苦得要死,除了能給我的舌頭味蕾一記苦味重拳把清早的我打醒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作用。
【提示】
【倒計時15秒】
【YES……】
就在我要點上“yes”的時候,一隻手啪地拽住了我。
“宋姐!天哪!”
omega實習生妹出現了,她驚恐地看著我,一臉不敢置信,
“你怎麼能隻喝這種東西!這可是罐裝咖啡!罐裝的——咖啡!!你在這裡不能喝這種東西!”
她壓低了聲音:“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林氏嗎?”
我卡住:“。因為林氏是世界五百強?”
她:“因為林氏的咖啡特好喝!”
我:“?”
“而且……”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她退後一步,上下打量我,露出了明悟的笑容,
“宋姐,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哦,要約會嗎?”
我:“。”
我低頭看了看我身上的西裝配黑裙。
我:“跟十二個中年人,算約會嗎?”
實習生睜大眼:“十二個中年人?!”
我更正:“。應該是十二個。”
畢竟我爹媽倆人加起來隻算一個董事會席位。
實習生躊躇:“……會很激烈嗎?”
我:“會吧……大概。”
實習生沉思:“……在一個房間嗎?”
我:“嗯。”
實習生拍了拍我:“看不出來,宋姐你平常玩這麼大。”
我:“。”
我:“?”
等下,哪裡溝通不對??
“算了,不管了不管了,”
omega妹一把攬住我的胳膊,拽著我就往公司的咖啡廳走去,
“我請宋姐你喝咖啡。這可是十二個人的約會啊,宋姐你不得耗費很多體力……”
我:“……”救命,自從一旦接受那種設定,我出不來了。
……
這就導致——我端著實習生給我買的秋日限定焦糖小熊瑪奇朵上樓到73層時——看眾人的目光都不對了。
實不相瞞,早年初出茅廬時,我看過一個公共演講的教學視頻,上麵教你“隻要把在場的同事當成大白菜胡蘿卜西藍花就可以了,你總不會對著你的早餐緊張吧?”
我:“……”
但我現在是把大家……當成了我的另一種同事。
怎麼說呢,的確是一點都不緊張,但有種世界末
日搞簧片的美感。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我把我的小熊焦糖瑪奇朵放在了桌上,很殘忍地忽視了小熊餅乾在咖啡裡融化的美妙過程,直接宣布開始。
“程華,你來?”
座首的會議主持人是董事會的一名副董事長,點了點頭,代替我哥說話,
“我是程華,這次擔任主持人。以下是我們這次董事大會的議程,有異議可以提出。”
“第一,人員變動的提案……”
十四把椅子,坐著十二個席位的執行董事。
在座的人,一個個看起來聚精會神的似乎都在認真聽,都是職場的老狐狸了,麵部表情控製得很好。
但這些人的目光,無一例外,都在我和我對麵的那兩個新到來的人之間打轉,宛如嗅到腐肉的獵犬,正在不停地搖晃尾巴兜圈尋找氣味來源。
而我們這兩邊的腐肉——不是,我和另外一邊的腐肉,視線也正在交彙。
隔著一張辦公桌。
我親愛的爹媽,正對我投來慈愛的目光。
我:“。”
太驚悚了。
好像恐怖穀效應。
兩二年不見,我爹媽竟然樣貌如初——情感專家都說,“幸福才是維持年輕最好的保養品”。
都是假的,醫美才是。
他們看上去破費了不少。
“——以上是第二議程的全部內容,現在需要全體董事針對議案進行投票表決。”
“每一席位算作一票,請各位投票,讚同本次提案通過的,麻煩請舉手。”
最後一項提案之後,主持人宣布道。
圓桌旁的不少董事們對視幾眼,神色各異,紛紛舉手。
我舉了手。
十二個席位,奇數的數量就是為了讓董事會最後不會陷入意見持平的難題。
這不是很重要的議題,對我沒什麼區彆,我隻是想舉手就舉手了。
現在是六票讚成,差一票通過。
場上有幾分安靜。
已經舉手的人,目光在我這裡掃了一眼。
隔岸觀火的,默不作聲的,或者反對的,視線都悄悄落在了我對麵的兩人身上。
我哥不在,許多人以為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都開始搖擺起來,以為林氏兩代要變天。
兩方對峙,無人說話。
“這下——”
主持人為難的目光掃過全場,準備宣布結果,
“那麼六票讚同對上七票反對,這項提議全體不——”
“——我跟我夫人,也投讚同票。”
一道柔婉的女聲響起。
我看著坐在我對麵的黑色長發貴婦人優雅地也舉起了手,瑩潤的珍珠手鏈在她的胳膊上滑了些下來。
“我們當然讚同。”
林馨女士又一次慈愛地注視我,微笑道,
“跟
我們的女兒一樣。”
我:“……”
我:焦糖瑪奇朵。如鯁在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日了狗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0+li:哥,我要加錢!!這活得加錢!!!!這不是說好的價錢!!!】
散會之後,我表麵上雲淡風輕,實際上桌下正在瘋狂在我的手機鍵盤上敲字。
【0+li:我還需要看看精神科醫生,我感覺我幻視了,不,可能還幻聽了,總之我需要全套的精神檢查……】
【0+li:總之,我不行了,打錢。】
我嘩地一下站起身,準備去找我的實習生妹進行一些精神撫慰上的交流。
“——加栗。怎麼不跟媽媽爸爸打招呼呢?”
剛踏出門口,林馨女士就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跟著的,是我同樣貴氣十足的beta父親溫淮。
他們倆看上去濃情蜜意的,但我實在太清楚了,這倆人私底下就沒對付過一天。
要不是我各自繼承了點兒他們麵容上的特點,還做過血緣測試(是的,我做過)我還真的要懷疑他們是把我撿來的。
當然,生我的手段,也很值得存疑。
這麼一想,讓這倆互相犯惡心的純純100%商業聯姻夥伴同坐一個董事席位,實在是也太難為他們了,有一種先婚後愛(古早,be,豆瓣評分0分,被掛上排雷bot,每年拿出來鞭屍)的虐感。
“……”差點忘了,我爹媽好像也還沒離婚。
“天,這都幾年了,我們這都跟加栗多久不見了,你說是吧?”
林馨女士溫柔笑起來,跟自己旁邊的男人對視,
“我們加栗,還跟原來一模一樣,一點兒都沒變呢。”
我:“。”至少長高了5厘米。
“怎麼了,”
我報以禮貌的回應,“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著難得回來,正好一家人敘敘舊,”她溫柔看我,“加栗,我們也很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吧?”
我:“?”
林馨女士:“正好,就今晚吧。我在城裡湖邊那家飯店定了位子,晚上一起吃個晚飯。加栗,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那裡的蝴蝶酥嗎?”
“抱歉,有約。”
“什麼約比家人要重要——”
“在家睡覺。”
“……”林馨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
“如果是法律相關的事,可以聯係我的律師——”
我說,“哦,律師的聯係方式你們應該有,畢竟之前也打過不少交道。”
“失陪。”
“哎,加栗,等一下。”
這回開口的是我父親溫淮,他是個麵容俊朗的中年男人,有一雙微微上挑的黑眸,他一下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