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閃神,
“比如什麼?”
“以神的名義,世人的罪孽有一千條,一萬條,但是如果償還罪債,就能得到寬恕。”
尤金的嗓音還在繼續,微不可察的發顫,
“譬如,貪婪,怠惰,憤怒……”
嗓音頓了頓,
“還有……偷盜。”
……
告解室的另一側。
穿著黑袍的小神父尤金縮在木椅的一側,在黑暗中注視著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望著他,尤金的目光裡都帶著深深的崇敬和憧憬。
漆黑寬大的神袍,遮住了對方的身形,也將那一頭長而美麗的金發籠蓋在內,在昏暗的告解室內分毫不顯。
——聖子大人,聖子大人居然跟他一起在做告解的儀式,這樣貼身親自教導他,還讓他做他的傳聲筒……
這是多麼神聖的職責啊!
而尤金也沒有想到聖子大人居然會選擇他,他明明在所有匹配“神父”職位的人裡麵,是教曆最淺,年齡也最小,甚至激動時說話還會忍不住結巴的那一個……聖子大人卻說,他的心和肉.體最虔誠,最適合更近一步侍奉神明——
聖子大人多麼看重他啊!
想到這裡,尤金的內心就激動不已,少年畢竟還年輕,兩手都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十字
架,眼裡漸漸都透出淚。
聖子大人,還交代給自己那麼多任務……
正在內心壓抑自己的興奮,尤金就看到坐在右側的人一手仍然搭在木牆上的洞口處,另一隻黑袍底下的手伸出來,對他,做出了個手勢。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扣。
教會內有自己用於傳達教義的手勢,從小就在教廷裡長大的尤金立刻就明白了。
於是小神父立刻壓低了嗓音,用儘量平穩的口氣繼續轉過去,端端正正傳達:
“以神的名義,世人的罪孽有一千條,一萬條,但是如果償還罪債,就能得到寬恕。”
“譬如,貪婪,怠惰,憤怒……”
那隻手又微微一轉,落在尤金的視線裡。
“還有……偷盜。”
偷盜?難道……林小姐曾經偷走過什麼東西嗎?
聖子大人為什麼會讓提起這個?
“如果你曾經偷拿過什麼東西……沒有歸還的話,也可以向神明贖罪。”
話音落下。
告解室內陷入了一片安靜。
木牆之後,一時沒有回應。
怎麼不說話?
尤金內心漸漸焦急了起來。
如果隻有他倒是沒關係,但他旁邊還坐著聖子大人……
他想要說什麼,但是身旁的聖子大人沒有做任何手勢,小神父囁嚅幾下,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聖子大人,似乎篤定地,想要聽到對麵的回答。
沉默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愈演愈烈,幾乎成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尤金覺得自己的喉嚨要被沉默窒住時,對麵開口了。
“抱歉。”
木牆後,她說,帶著點不好意思,
“那個……偷,偷情——算嗎?”
……
……
尤金不知道自己怎麼存活在這個告解室的。
在林小姐說完那句話之後,聖子打著手勢的手一僵,定在了原處,尤金幾乎能從那隻美麗的手上幾乎看出幾分猙獰。
不對,不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聖子大人聖潔純淨無比……怎麼會猙獰……但那隻手的樣子真的突然變得很猙獰,很可怕……讓人感覺聖子大人幾乎是被什麼東西氣得幾乎遏製不住……
但接下來,聖子大人定了片刻,手又重新一扣,做出了新的指示。
尤金驚訝地瞪大了眼。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他不可能看錯,聖子大人是想要他問……
……
我總覺得這個告解室出現了一點bug。
首先,就是這個手貼手的儀式。
雖然吧,貼手我覺得這也沒什麼,我小時候來的時候,還沒有這一項神父主動的活動——難道是我這麼多年不來,儀式的流程已經變了?
算了,這也無可厚非。
但貼手就貼手,
之後尤金小神父問的話變得奇怪了起來。
在我說完“偷情”之後,跟我貼著的那隻手都變得很僵硬。
我有點心虛。
果然,在小神父麵前坦白這種膽大包天的淫.穢行為,還是太過了嗎?
我之前問了,小神父雖然成年了但畢竟……還年輕,讓我有種帶壞清純鄰家弟弟的錯覺,這好像的確不太好……
然後,尤金問:“林小姐,是怎麼偷情的?”
我:“?”
尤金:“在主麵前展開訴說你偷情的罪行,才能得到寬恕。”
我:“。”努力敷衍了幾句。
尤金:“請詳細說說。”
我:“……”
沒完沒了了是吧!!
一不做二不休,我乾脆立刻從我的三十六段睡人經曆裡節選了最炸裂能上吐槽bot的幾段,蓋過了人名和時間,一股腦交差了。
“——這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我誠懇,“神父,你看我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尤金:“……”
閉麥了。
在對麵沉默了良久,我覺得下一秒小神父就要忍不下去說出“鞭刑伺候”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小神父語氣有點發顫,
“林小姐……”
“你……很適合做我們的信徒……”
我:“?”
不必了吧?這就不必了吧?!
我是不是個虔誠的人我心裡沒點數嗎?!!
“不那個,神父,我……”
我剛要張口婉拒,就聽尤金似乎咽了咽口水,繼續道,
“為了……為了減輕林小姐你的罪孽,我願意替林小姐償還罪債,承受十鞭的鞭刑……”
我:“?!”
啊????啊???!
什麼????我剛聽到了什麼???什麼刑??鞭刑???誰要受鞭刑???
“我等下會去罪誡的石室領罰……”
我:“不是,等一下——”
什麼啊!!怎麼要替我領罰!!什麼東西??!傳銷組織吃人了啊!!!
“林小姐,等下,能麻煩請你,”
小神父的嗓音顫顫巍巍,但透著執拗的執著,又軟又棉,
“——等下作為行刑者,鞭笞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