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山上叛軍首領王二依然還得騎在那匹老馬身上,手中拿著破爛的千裡鏡緊盯著遠處的延安城。
一聲聲金鑼和初升起來太陽的光芒一起傳遍著黃土高原。看著血腥的戰場和不斷潰散下來的兄弟,自知道今天已經沒有可能的王二惱怒的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後便驅趕自己胯下的老馬,朝著山窩窩裡麵鑽進去。
昨天整整一晚上,王二一直頂著寒風坐在這裡,一直在死死的關注著前麵戰場,時刻的關注著戰場上發生的的任何變化。隻可惜事與願違,在他的計劃中自己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延安,可偏偏為什麼明軍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樣。
他實在是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他這麼嚴密的計劃為什麼突然就破產了。
王二雖然沒上過學,也沒讀過書,甚至連自己所在地白水縣都沒有出去過。但他清楚的知道眼下的局勢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失去最佳的奇襲機會,後麵他們要是還想打下延安城那可就難如登天了。
看著山坡裡灰頭土臉的農民軍,王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對於他們這樣一支隊伍來說,最怕的就是出現這樣的情況。
攻城最佳時期浪費了對於他們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在對戰場的觀察中,王二清楚的看出城裡麵的明軍並沒有多少人。就連武器都是極為粗劣的,隻要給他時間他就一定能夠順利的打下延安,無非就是多付出一些傷亡罷了。
眼下對於王二來說最關鍵的還是在於一個人心問題,一個能力問題。昨天晚上的鏖戰,城外犧牲的士兵對他來說不痛不癢,那一部分大多數是老的,小的。這樣的人留在隊伍裡本身也沒多大作用。真正讓他感到難受的還是負責偷襲城內的那幾百人,那可都是實打實的精壯漢子。要知道他王二一共就不到三萬人,真正有把子力氣,年輕能吃苦的也隻有一萬餘人。城內損失的這些人才是他賴以生存的關鍵,哪怕是犧牲一個,他都難受的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昨天晚上的戰鬥更暴露出農民軍的弱點——缺乏訓練。曆史上的農民軍從來不缺人。人這個東西在亂世,隻要有糧食,就會有人給你賣命。曆史上李自成被崇禎帝打的隻剩下十八名騎兵,可僅僅隻是過了一年,隊伍立馬又擴充到十餘萬。農民軍真正缺的是戰鬥素質,是戰爭經驗。可這些又正是王二這股新興勢力所缺乏的。
眼下在他手底下不過隻有五六百人,這些人是跟他從白水縣殺出來的。原先都是當過兵或者當過官吏的。他手底下也隻有這些人有點戰鬥力。
一想到這,煩躁的王二忍不住的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大大的腦門。
不過王二也是聰明人,雖然他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更沒有上過學。屬於一個典型的基層平凡人,但每一個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人都不是簡單人。這個在明史上也曾留下短短一段文字的男人。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男人。他和後來的李自成,高迎祥一樣他善於總結,善於觀察,更善於學習。
日頭的邊掛了起來,溫煦的陽光傳來陣陣暖意。城門口吳僉明等人已經是休息完畢,在旁人的攙扶下脫下來厚厚的戰甲,騎在戰馬上正慢慢的朝著城裡麵走去。
一百多人出去,除了四個人陣亡以外,其他人全都安安穩穩的回來了。著實是一個極為不錯的戰績。城牆上的陳新甲看著緩緩進城的士兵們也是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但對於已經是完全透支體力的士兵們,此刻胳膊已經發酸,發脹。現在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他們,手中沾滿了敵人的鮮血。他們沒有什麼渴求,隻想要好好的回去洗個澡,睡上一覺。
折返回來的王二再次看向遠處的延安城。看著正在往城裡麵撤退的明軍士兵王二立刻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王二要做一場關乎他命運的賭博。
在距離延安不過三百裡處,平涼和延安的交界處。孫傳庭的大軍正在拔營。洗漱完畢的孫傳庭剛剛騎上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