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不喜歡隻會招來麻煩、需要處處保護的廢物。
更何況母親為了生下他傷了身體,沒幾年就去世了——自那以後他就被祖父接到身邊養著。因為他父親不想見到他。
他從來都不被喜歡、不被期待。
他也從來沒喜歡過誰,沒有對誰有過期待。
整個世界好像都和他沒什麼關係。
直到那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少年用廣播向所有人宣告:“我喜歡他,我特彆特彆喜歡他。”
霍銘衍拿起筆,默不作聲地在經過篩選的文件上簽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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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寧叼著包子到了單位,其他人都在打哈欠。他踹了沒精打采的老成一腳,說:“你們昨晚除了擼串還擼了啥,一個兩個看起來都像縱欲過度。”
“沒乾啥,就是睡晚了,還不是你掏錢掏得太痛快,我們覺著不喝完太浪費了,乾脆喝到大半夜。”老成說。
單寧沒忍住,又往老成那邊踹了一腳:“得了,我給錢請客還成了我的錯。”他去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讓老成打起精神盯著點,看看接線員那邊有沒有收到舉報,自己出門去巡邏,順便瞅瞅能不能碰上對麵單位的老孔。
老孔名叫孔利民,愛好吹牛逼,昨晚和他說起女屍案子進展的就是他了。單寧繞了一圈,沒碰著亂擺亂放的攤位,倒是逮著了兩個認識孔利民的巡警。一問才知道孔利民剛才接到任務了,不是什麼大案,是兩個熊孩子想捅馬蜂窩沒捅成,反而被馬蜂蜇得腫成了豬頭,還口吐白沫,嚇得周圍人趕緊報了警。
單寧問清地方找了過去,孔利民正在和熊孩子家長說話。孔利民平時多能說的一個人啊,愣是被人戳著鼻子罵,連說話的空兒都找不著。
那熊孩子的家長腰兒圓、膀兒粗,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臉盤上的肉也激動得直抖:“你們現在不弄掉它,這玩意兒再蜇怎麼辦!我孩子臉還腫著,你們連個馬蜂窩都不幫忙清,要你們有什麼用!我們每個月都交錢納稅呢!淨養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
單寧腳步一頓,抬眼看向那罵得唾沫橫飛的熊孩子家長。孩子出事了大家都不想,可也不能這樣罵人吧?誰不是爹生娘養的!
單寧長得俊,擱人堆裡一眼就能認出來。那熊孩子家長罵得正起勁,乍然對上單寧的目光,嘴巴竟卡殼了。她瞧見單寧身上的製服,很快回過神來:“你瞅啥?真有本事就趕緊把那馬蜂窩給弄了,沒本事彆說話!”
單寧說:“弄個馬蜂窩有什麼難的,我最拿手了。這是你家房子嗎?”
“當然,連著三棟都是我的!”女人一臉得色。
“那成,我給你弄。”單寧笑眯眯地問孔利民,“家夥都帶來了吧?”
孔利民看向單寧。
單寧笑容不改。
孔利民把東西都拿出來。
單寧利落地穿上防護服,帶著套袋爬到那馬蜂窩邊上,敞開袋口把那馬蜂窩往裡一套,封得嚴嚴實實,還幫忙把上頭的痕跡給清了清,老舊的外牆被弄得雪白雪白的,看起來不要太乾淨。
單寧拎著那袋子,臉上掛著笑,禮貌地說道:“行了,清乾淨了,您快去看看您的孩子吧。”
那熊孩子家長嘟囔了兩句“早這樣不就成了嗎”之類的話,滿意地去看自己的孩子。單寧拍了拍孔利民的肩膀:“走吧走吧,任務完成了。”
看熱鬨的人也散了。
走出一段路,孔利民歎了口氣:“這會兒馬蜂都出去了,弄走的是空蜂窩,傍晚回來找不著蜂窩它們會報複蜇人的。”這種居民區內的馬蜂窩最好是晚上來把它弄走,連著馬蜂一鍋端。
單寧依然笑眯眯:“這不是她求我弄的嗎?反正又不是你乾的,你擔心什麼。至於我的話,我這是熱心相助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說的顯然就是我這種古道熱腸的人。”
孔利民被罵了半天,心裡其實也憋著口氣,頓時也不再多說。他問道:“你平時一般不到這邊轉悠,找我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