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寧記性好,方向感也好,沒一會兒就到了一棟牆麵老舊的居民樓下。他仰頭數了數,數準了一間還亮著燈的屋子,麻溜地沿著外露的水管往上爬,最後爬到空調上蹲著聽屋裡的動靜。
“媽,你彆擔心,我沒事。”男人似乎在打電話,聲音帶著疲憊,但還是安慰著電話另一邊的人,“行,我等會兒就把東西拿去燒了,正在收拾呢。”
男人掛了電話,屋裡隻剩下翻動東西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男人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聲音滿滿的都是不耐煩:“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可萱出事了我是最傷心的。你養過可萱嗎?你根本就是吸血鬼!可萱活著的時候你就想吸乾可萱的血,現在可萱死了你還想做什麼?幫可萱還上為你欠的幾萬高利貸嗎?”他惡狠狠地罵,“你要是良心發現想還這債,我馬上把你的電話號碼給他們!”
這個電話被掛斷之後,屋裡沒了動靜。單寧悄無聲息地落到窗台外,抬眼往屋裡看去,隻見安可萱丈夫躺在床上,身邊放著兩袋子衣服和雜物。他將手擋在眼睛上,看起來又疲累又痛苦,一動不動地仰躺著,像在回憶他與安可萱之間的過去。
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正在經曆喪妻之痛的男人。
難道孔利民判斷錯了?
單寧正想著,被扔在床沿的手機又震動著響了起來。單寧看向那亮起來的屏幕,看到了“天佑保險”幾個大字。他眉頭跳了跳,躲到了窗簾那邊,豎起耳朵偷聽。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累了。”安可萱丈夫坐了起來,從那兩個袋子裡麵拿出一個花瓶,上麵有一枝已經快乾枯的玫瑰花。那邊似乎說了什麼,安可萱丈夫手一抖,花瓶掉到了地上,哐當一聲,碎成了一片片碎片。他聲音微微發抖,“你說什麼?有人到保險公司調查?”
單寧眉頭直跳。他看見旁邊擺著個花盆,想了想,抬起爪子一撥弄,把它推到窗台邊緣,趁著安可萱丈夫不注意使勁一推。
砰!
花盆落地,應聲碎裂。
單寧往旁邊的窗台上一跳,看著安可萱丈夫驚慌失措地跑到窗邊,臉色慘白地拉開窗簾左右張望。等發現四周都沒人,安可萱丈夫臉色更白了,強自鎮定地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你彆慌,要穩住,千萬彆自亂陣腳。那裡根本沒有攝像頭,他們什麼證據都沒有。過幾天我就把這屋子賣掉,拿了保險錢和房子的錢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安可萱丈夫掛斷電話,把頭探出窗外往左右看了看,唰地拉起窗簾,扔開手機罵道:“沒用的婊-子。”
單寧麵無表情地蹲在暗處。看來安可萱的死真不是意外,是安可萱丈夫和人合謀殺死的,而與他合謀的人很可能是那什麼“天佑保險”的人!
單寧正想著,腕上的玉八卦突然不停地震顫起來。他利落地回到樓下,按照玉八卦指示的方向往前跑。約莫十分鐘之後,單寧來到了江邊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他看到一個纖手的女孩站在那兒,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眼熟,好像是那具女屍身上的衣著:枚紅色的運動裝,粉色鞋帶的運動鞋。她正扶著圍欄看向江麵,由於眼底映著對岸的燈光,她的眼睛看起來閃閃發亮。
單寧走近。
他看清了女孩的臉龐。那張臉還沒有因為填充了過多氣體而腫脹,長相很清秀,像是鄰家剛剛畢業的女孩兒,永遠帶著點兒靦腆和內向。
女孩注意到一隻黑貓靠近,驚喜地蹲下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道:“貓兒貓兒,你怎麼在外麵亂走?快回家去吧,千萬不要走丟了。一個人生活很寂寞的……以前我也都是一個人,不過現在我有家了,每天都很開心。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泛起了甜甜的笑,彎彎的眼睛像月牙,“我肚子有了他的孩子,我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一早就出來買菜,我要給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然後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單寧覺得也是,霍銘衍剛來那天他和“十三派”去通宵了,後麵變成貓又天天往外跑,確實沒哪天睡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