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正抽著煙呢,瞧見一杯豆漿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伸出手一把將它搶到手裡。他把煙摁熄了,喝了口豆漿,說:“反正不會是你小子給買的。”
單寧直接坐桌上,也喝了口豆漿,才說:“蘇姐特意和我問起你來著。我說老成,你追了蘇姐這麼久,不會突然打退堂鼓了吧?遇著什麼事了?難道見到你那初戀情人了?”
“哪裡的事。”老成說,“見了也沒用,人家孩子都有了,見了又怎麼樣?”
“那就是聽到消息了。”單寧知道老成以前的事兒,挺為老成惋惜。不是誰都能跟他和霍銘衍這樣,分開幾年又能繞回原位。這世上更多的情侶分手之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從此以後對方結婚生子、與彆人攜手一生,都與你無關了,連知會你一聲都不會。單寧說,“你還放不下?”
“沒,”老成搖頭,“就是心裡挺亂。還不是你鬨的,我都這年紀了,往視頻裡一杵,多顯眼啊!咱那視頻一火,以前的朋友瞧見了都來找我,你這腦子怎麼長的,當個城管都能當出花來,還什麼最帥城管,得瑟!”
“我做什麼都是最帥的。”單寧摸著下巴應了一句,猛喝幾口,把豆漿解決了,遠遠地往垃圾桶裡一扔。他坐回椅子上,伸長手敲了敲桌子,“人要學會往前看。我看蘇姐就挺好,雖然離過婚,生過孩子,但孩子又不歸她撫養。你要想要孩子,她現在三十出頭,兩個人商量著也能生一個;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兩個人就這麼過著,更舒心。你看看你,四十出頭了,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每天回家沒勁,工作也沒勁,日子過著有什麼意思?”
“就你能說。”老成也把豆漿喝完了,“你也說我四十出頭了,沒車沒房,也沒前程,人家開著店,有房子,長得又好,我配得上人家嗎?”
“整半天原來你是覺得自己配不上蘇姐啊。”單寧一樂,“難得見你這模樣。平時你不是挺能的嗎?吹牛能吹上天去,這會兒倒玩起自卑來了。要是兩個人相互喜歡、真心想和對方在一起,你管彆人說啥?”
“你懂個屁。”老成罵了一句,沒再開口。
單寧也沒多說。他巡邏了半天,又給自己請了半天假,坐地鐵去高鐵站接弟弟。弟弟今年十四歲,再一年就要上高中了,發育得晚,個頭比單寧要矮一些,隻到單寧肩膀。
暑期夏令營的學生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帽子,可單寧眼力好,一眼就認出了弟弟單朗。單朗剃著個板寸頭,跟著夏令營去曬了一個月,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他正拿著手機在擺弄,給單寧發自己的定位。
才剛一發完,單寧的手已經拍他肩膀上。
單朗朝單寧露出一口小白牙。
單朗性格活潑開朗,喜歡攝影,從小愛拿著個相機拍拍拍。單寧工作後攢了三個月工資,給單朗弄了個好相機,可把單朗樂得找不著北,拍得更起勁了。每回單寧回家就拉著單寧看照片,還常常對著單寧拍個不停,覺得自家哥哥是天底下最帥的。
看到兄弟倆感情好,繼母對單寧自然也很好,一家人一直和和睦睦。
“哥!”單朗高興地喊了一聲,馬上轉頭和領隊老師道彆。
“辛苦老師了。”單寧也向領隊老師道謝。
“不辛苦,小朗很棒。”領隊老師誇道,“他很有天分,拍攝很棒,口語也非常好。”
單寧順利把單朗領走,帶回自己的出租屋那邊。單朗一擱下行李,馬上和單寧說起“最帥城管”的事:“哥你出名了,夏令營裡的人都在討論你,連外國人都說你跳得好!”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又爬到行李那邊翻出相機,對著單寧哢嚓哢嚓拍了幾張照。
單寧將相機從單朗手裡抽走:“沒事彆拍來拍去。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點好的。”
單朗湊到單寧身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腰:“我想吃哥你做的。”
單寧點頭:“成,我給你做。”他讓單朗好好休息一下,準備自己出門去買食材。
單朗從床上蹦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單朗比單寧小十一歲,是單寧看著長大的,單寧一向寵著他。見單朗精神挺好,單寧也就順了他的意,領著他出門去菜市場買菜。
單寧長相比較像他母親,屬於五官長得特彆好的那一掛;單朗則像單父,是純粹的帥氣,隻是身高暫時影響了他的發揮——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兄弟倆走一起回頭率很高,相熟的攤販也都笑著問單寧從哪拐來一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