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淩輕輕點頭。
說實話,就算是他現在停手,呂輕舟身上的傷口也足夠讓他流血過多而死了。所以與其說住手維持什麼所謂的情,還不如直接動手,給對方一個痛快。
至少這樣能減少他的痛苦,不會讓他再繼續掙紮於生死邊緣了。
這是他答應好的,既然呂輕舟現在同意,那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
曲長淩皺了皺眉,歎了一聲。
長劍抬起,這一次卻沒能落下。
袖子被人從身後扯住,曲長淩回頭看去,沈子俞已經追到了他身邊。小家夥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憋的那張小臉是紅彤彤的。
曲長淩臉上因戰鬥而掛起來的淩厲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一把扶住沈子俞,任由對方半靠在自己懷裡,他關切的問道:“俞兒彆著急啊!瞧這跑的,臉都紅了。”
他說著,心疼的摸了摸沈子俞的臉頰。
入手的感覺溫潤柔滑,好摸的讓他忍不住又多摸了兩下。
然而這一次,他的俞兒卻並沒有任由他動作。反而是一把推開了他的手,瞪著眼睛滿臉不悅地說道:“我急什麼你不知道嗎!我們要是再晚一步,你不就把二師兄砍了嗎?”
曲長淩眨眨眼,有些心虛的錯開了目光。
這話說的是沒錯的。
反正他根本就沒打算收手,畢竟就算他現在收手,也已然無力回天。
而和他想的一樣,作為當事人的呂輕舟看到他被人指責,還覺著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不等他去說什麼,呂輕舟就強撐著自己,張了張嘴,妄圖替曲長淩說一句解釋。
可聲音尚未發出,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跟著沈子俞一起過來的陳遠鶴已經跑到了他的身邊,將呂輕舟扶了起來,他緊張的問道:“輕舟,你……你還好嗎?”
這其實是句廢話。
呂輕舟渾身都是血,氣都快喘不出來,怎麼可能會好?
可是就算這樣,在看到陳遠鶴靠近的時候,呂輕舟臉上還是控製不住的露出了笑容。他眼睛裡的光芒重新點燃,動了動唇,隻輕輕喚了一聲:“師兄……”
這兩個字幾乎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話說出口,血就跟著湧了出來。
剩下所有的話,全都被憋了回去。
呂輕舟隻能定定的看著陳遠鶴,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實在是太醜。可是他又控製不住自己,隻能努力的將湧到了口中的鮮血吞咽回去。
腥甜的味道劃過喉嚨,讓原本就乾澀的嗓子受到了灼燒似的痛苦。
呂輕舟狠狠咬牙。
他不想讓師兄看他更醜了。
“輕舟,輕舟沒事的……”陳遠鶴的嘴笨,尤其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緊緊攥著呂輕舟的手,感受著對方的體溫逐漸冰涼。他心裡慌成一團,卻又無能為力。
大家都是劍修,用劍之人,當然也知道劍傷人之後,哪個是有救,哪個是沒救。
師尊沒有手下留情。
每一劍都是毫不猶豫的洞穿,隻不過沒有傷及那些一擊斃命的要害,可現在看來,終究也差不多了。
陳遠鶴的手在發抖。
作為大師兄,他想在這個時候表現得開朗一點,輕鬆一點,畢竟如果這樣,或許能讓呂輕舟感覺到一點生存的希望。
可是他做不到。
眼淚模糊了眼睛,他控製不住的顫抖著肩膀。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這輩子第一次哭成這樣。
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發不出聲音,眼淚卻決堤一般毫無間斷。他隻覺得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的他喘息都在抽搐。
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