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乾什麼?!”柳星浩用儘力量咆哮著,他那由肌肉爆發力凝結而成的右臂,儲滿了無處宣泄的憤懣,就像是滿弓的箭待發。但隨著真氣漸漸平複,他的攻擊卻顯得無力許多。
方青山的動作未曾有一分的波動,眼神中仍舊是沉穩,仿佛在告訴柳星浩,真正的劍心訣,不在於狂暴的力量,而在於心如止水的劍心。方青山並不打算用劍傷害他,而是想以內力的淨化幫他找回劍法的本源。
柳星浩無力地舞動著手中的長劍,他的身形隨即搖搖晃晃,顯露著力量的真空。每一次揮劍,劍尖的光芒都黯淡無光,不似先前的鋒利和光彩。在狂暴力量的支持消失後,他不願麵對的無助和薄弱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柳星浩的雙眼中憤怒的火焰如同燃燒的狂風,那本已經暗淡的劍尖仿佛反射著他心中的猩紅。劍勢虛弱,卻依舊在無力中儘可能地擴張,試圖找回那被方青山一點點剝奪的力量。他狂怒的吼聲,在力量流失的惶恐下,變得更加響亮、刺耳,如同獸陷困境時的嘶吼,既是悲憤也是無奈。
劍心訣的狂暴不隻是一種力量上的增強,它反哺著柳星浩內心中的傲慢與自信,是他力量的象征,是他難以割舍的一部分。如今,在方青山的真氣衝擊下,這股力量慢慢褪去,柳星浩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在失去力量,更像是失去了自我。
在力量的淨化過程中,柳星浩經曆的是一場深層內心的掙紮與崩潰。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向以力量自傲的他,竟然會被人如此輕易地剝奪力量,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內心的顫動與堅持不斷交織,終究還是化作一連串不甘的揮劍。
方青山的劍尖始終未退半步,他每次輕觸柳星浩的穴位,都無聲地注入一縷縷平和的真氣,像是夜空中靜靜流淌的星河,安撫著岩漿般翻滾的內力。方青山眼中的神色十分沉著,他不讓稍微的情緒波動影響到手中的劍,那堅定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柳星浩表麵的憤怒和暴動,直觀其深藏的掙紮和恐懼。
就在這衝突和淨化之間,柳星浩的攻勢變得越發瘋狂,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野獸般的咆哮。但是他每一劍的崩空之力都在一點點地消退,他的劍法,在方青山淨化的真氣下,已經無法再產生先前那樣的破壞力。
柳星浩不願承認自己力量的流逝,於是他在憤怒中越加用力,企圖在前方這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上撕出一個口子。然而,方青山的淨化過程卻是堅韌而持久的。不驚不擾之間,方青山的真氣猶如潮水般消解著柳星浩體內的狂暴之氣,好像涓涓細流,逐漸淡化著烈酒的烈性。
這一幕,宛如烈焰與冰霜的對峙,激烈而又細微。最終,火焰的狂烈不如冰霜的深沉。柳星浩的攻勢雖不肯輕易歇息,可每一劍揮出的力道比之前弱了不止一倍。他的內心,在激憤和掙紮之後,開始出現了更大的空洞,仿佛有什麼正在從他心底湧出,那是力量的虛無和真正意義上的孤獨。
柳星浩的每一次攻擊,隨著方青山真氣的不斷淨化,劍意漸顯萎靡。他瘋狂中的力量,宛如大樹上疾風中枯萎的葉片,一點點地被剝離,隨風飄散。劍法中原有的霸道和傲骨,正一絲一絲被抽走,隻留下了空洞。柳星浩的身體,好像成了一個空殼,他的劍變得越來越沉重,每揮出一劍,手臂的顫抖都在訴說著力量流逝的無奈。
這股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柳星浩曾經對力量的執著和驕傲,他的眼神中已經難覓先前的銳利與狂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和恐慌。方青山的淨化過程持續進行著,他的真氣已經在柳星浩體內形成了一個循環,開始覆寫著柳星浩體內的狂暴劍心訣,使其轉化為更為溫和、平穩的力量。
不甘心的怒吼從柳星浩的喉嚨深處爆發,他的內心在極力反抗這一切。在力量失控的恐慌支配下,柳星浩似乎找回了一絲野獸的本能,他開始進行最後的抵抗。
但他的每一次反抗,在方青山的淨化之劍下,都顯得微不足道。伴隨著又一聲低沉而沙啞的咆哮,柳星浩幾乎用儘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發起了最後的攻擊。他的劍烈焰般躍升,好似想要破開這牢不可破的無形大網。
這最後的一擊,集中了柳星浩所有的怨怒和對力量的渴求,長劍在空中劃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線,含著他最後的希望,好似一道閃電,劃破了戰場的寧靜。方青山挺立不動,麵對這死亡般的攻擊,他表情淡然,眼中的堅定和安寧宛如深海之中的岩石,讓人一望便知那是不可動搖的存在。
然而,當柳星浩的劍與方青山的劍尖相觸時,他意識到自己的劍已無力施加任何傷害。方青山的劍尖隻是輕輕一顫,便化解了所有攻勢,宛如岸邊的礁石輕易化解了狂瀾巨浪。方青山的真氣,就像一股溫暖的春風,拂過柳星浩體內那最後的狂暴之氣,將其徹底平息。
方青山靜靜地拉回了自己的劍,隻見柳星浩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支撐,軟軟地跌坐在地上,長劍無力地從手中滑落,發出平靜的響聲。柳星浩仰頭望向方青山,他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絕望,終是明白,這一次,他真正輸給了自己的劍心。在那副無力而歇斯底裡的麵孔上,那是徹底無力回天的沉淪與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