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緊緊地跟隨著他，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不清楚鄭耀先為何這麼執著，也不明白為何他總是願意承擔這麼多的危險與痛苦。可是，他知道，在這一刻，他沒有選擇，他必須和鄭耀先一起繼續走下去。
腳步聲漸漸變得急促，蘇銘發現，他們已經不再單純地應對外部的威脅，更重要的是，鄭耀先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每一步，鄭耀先都顯得愈發吃力，那張原本英俊的臉龐，也在痛苦與疲憊中逐漸扭曲。
“停下。”蘇銘終於忍不住了，拉住了鄭耀先的手臂。他的目光像是要透過鄭耀先的身體看到他內心的掙紮，“你不能再走了，你的傷太重了，必須要處理。”
鄭耀先抬眼看著他，神情仍然淡漠，眼底沒有絲毫慌亂。“不行，”他低聲說道，“再停下，敵人就會追來。”
“你覺得我在乎這些嗎？”蘇銘怒聲道，聲音裡充滿了焦慮與無奈，“你不再走，我帶你走。”
鄭耀先愣了一下，那一瞬間，蘇銘幾乎看到了他眼中短暫的動搖。然而，鄭耀先很快恢複了平靜，那份堅毅幾乎是立刻又占據了他所有的神色。“你走不掉的，”鄭耀先緩緩開口，低沉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我們還得走遠一點。”
“你這樣根本走不遠。”蘇銘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心底的焦慮和擔憂再次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鄭耀先的話語雖然簡單，卻讓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無力。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堅強，幾乎要壓垮他所有的理智。
“放棄吧。”鄭耀先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沉默了下來，眼神微微一滯，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識。那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個曾經無所畏懼的戰士，而隻是一個在人生長河中獨自掙紮的流浪者。
蘇銘的心跳忽然加速，空氣仿佛變得凝重且無法呼吸。鄭耀先的身體沉重得幾乎讓他無法支撐，那張麵孔上原本帶著堅毅與冷靜的神色此刻卻顯得虛弱不堪。腳步越來越沉，鄭耀先的背部微微彎曲，汗水已經在他蒼白的額頭上滑落下來，滴進了他緊閉的眼角。他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告訴了他一個無法忽視的事實——他已經撐不下去了。
蘇銘咬緊了牙關，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撕扯。他沒有時間去反思或懊悔，也沒有時間去理解為什麼鄭耀先會一再選擇這種超乎常理的堅持。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救他。
“鄭耀先！”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急迫，幾乎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他的手緊緊抓住鄭耀先的肩膀，用力搖晃了一下。鄭耀先的身體微微晃動，但眼睛依舊緊閉，他沒有力氣去回應，甚至連一聲呻吟都沒有發出。
“醒醒！你不能倒下！”蘇銘的語氣幾乎是命令般的，他感到一陣暴烈的焦慮席卷全身，幾乎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用力地推開鄭耀先，試圖讓他恢複意識，但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那種無法自拔的虛弱中。
這時，蘇銘的心中湧現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他雖然從未像此刻這般焦急過，但卻始終沒有找到突破口。他的身體雖然不覺疲憊，但每一次眼睜睜看著鄭耀先的身體逐漸下沉，內心的惶恐卻愈加明顯。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看著鄭耀先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無論鄭耀先是否願意承認，事情的真相是——他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但是他，蘇銘，卻沒有放棄的選擇。
他低下頭，看向鄭耀先那張蒼白的臉，心底泛起了滔天的波瀾。那個男人，是他最了解的人之一，甚至在一些關鍵時刻，連他的心跳和情緒都會不自覺地同步。他清楚地知道，鄭耀先是那種為了完成任務，不惜一切代價的人。但此刻，他已經無法再繼續堅持下去。
“你要活下去，”蘇銘心中暗自告訴自己，眉眼間透出一種堅定的決心，“無論如何，必須活下去。”
就在這時，鄭耀先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種微小的動作幾乎被忽略不見，但卻是蘇銘在絕望中唯一能捕捉到的信號。他猛地俯身，下意識地抓住了鄭耀先的手腕。手指上的溫度依然在，雖然比常人要冰冷許多，但至少有了某種生命的跡象。
“你醒了？”蘇銘的聲音低沉且緊張，他伸手去扶鄭耀先的身體，將他的上半身扶起來，抵住了自己肩膀，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力量將他支撐著。鄭耀先的雙眼終於微微睜開，眼底的迷茫很快被一股堅韌取而代之，雖然依然虛弱，但眼神中顯現出一種超乎常人的堅定。
“我沒事。”鄭耀先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絲被痛苦侵蝕後的沉靜，但依舊透著那種不容輕視的鋒銳。
“你這也叫沒事？”蘇銘幾乎是忍不住低聲怒斥，但他又立刻停住了。他知道，此時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眼前的鄭耀先，隻是在儘力維持他那一貫的冷靜與理智，儘管他已經近乎虛脫，依舊不願讓自己暴露出脆弱的瞬間。
“我們得快點走。”鄭耀先勉強開口，他努力撐起身體，似乎不願再讓蘇銘看到他那一絲絲的虛弱。
“走？”蘇銘的眉頭緊蹙，望著他那副艱難支撐的模樣，幾乎不敢相信鄭耀先此刻還能開口說話。“你現在就算走，也能走得動嗎？”
鄭耀先輕輕一笑，表情依然冷漠如常：“不是你能決定的事。”
那笑容，幾乎帶著一絲病態的諷刺，卻仍舊無法掩蓋他眼中那股不屈不撓的決心。蘇銘忽然感到一陣心疼，那份無言的倔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即使身體再怎麼虛弱，即使他已經千瘡百孔，鄭耀先仍然不願低頭，仍然不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