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太子太傅盧植,今古文之爭!(1 / 2)

送走了劉宏,劉辯沒有立刻坐下。

當然,他也不可能去坐劉宏的龍椅。

監國太子有監國太子的位置,在龍椅的東側有一個屬於他的席位。

劉辯向百官行了一禮:“孤年少德薄,還需百官輔弼,眾卿辛勞了。”

麵對劉辯的彬彬有禮,百官雖然口稱“不敢”,但麵上的笑容卻無法掩蓋,顯然十分受用,甚至有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臣當場涕淚縱橫。

唉,人哪,受了劉宏那麼多年的荒唐氣,突然來個如此彬彬有禮又親近士人的太子,不免有些否極泰來之感,哪怕劉辯的上位途徑略有些“叛逆”,他們也都不在意了。

“孤有意選一位太子太傅平日為孤答疑解難……”

當劉辯剛說出前半句的時候,百官的眼睛都亮了。

太子太傅啊,負責教導輔弼太子,雖無實權,但隻要劉辯將來登基,少不了一個“帝師”之名,至少一個三公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一時之間,但凡平日裡有些名氣的人都在期待自己能被劉辯看中,唯有袁隗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按理說,太子太傅應該由天子來定,或是向百官求賢,怎麼主動權掌握在了太子手中?

當然,這也是袁隗清楚自己不可能擔任太子太傅才能有如此清醒的意識。

畢竟司徒本就有教化之責,當這個太子太傅多少有些重疊了,而且也不符合袁家的利益。

對於袁家來說,劉辯上位是與何進結盟的代價,但不代表他們會傾力支持劉辯,更不會真的去與劉辯結成什麼親密的師生關係。

“孤曾聽聞,盧侍中嘗學於扶風伯門下,能通古今學,好研精而不守章句,不知盧侍中可願費心否?”

扶風伯指的是大儒馬融,死後追封扶風伯,因此許多人稱呼馬融都會以扶風伯喚之。

而盧植作為馬融的弟子,還是大儒鄭玄的同門師兄,無論是學問還是名望,都足以勝任太子太傅之職。

隻不過袁隗卻是眉頭一皺,有些厭惡地看向了盧植。

同為士人,也同樣反對宦官乾政,但士人之間也有利益衝突。

比如今古學派之爭!

始皇帝焚書之時,使得許多以六國文字記載的儒家經典被付之一炬,儒家的儒生們隻得將那些典籍背誦下來,準備著口口相傳傳承下去,卻不想始皇帝這麼快就殯天了,而胡亥這個二世祖居然滅了嬴政都滅不了的第七國!

等到劉邦一統天下,儒生們便將典籍以背誦的形式重新記錄在竹簡上,使得儒學重新回到了曆史的舞台上。

這些典籍便被稱為今文經,他們所留下的學問也被稱為今文文學。

但到了孝景帝時期,河間獻王劉德表示,始皇焚書期間,民間許多儒生冒著殺頭的風險將一些古文經書埋藏了起來,於是出重金在民間征集所得古文經書,加之孝武帝時期魯恭王劉餘表示從孔子故宅壁間所發現的古文經籍,諸王於是等先後獻給朝廷,藏於秘府。

而這些經籍便被稱為古文經,這一派的學問也被稱之為古文經學。

因為這些經籍都是以戰國時期的其餘六國文字書寫,故而被人傳出了儒生們為了文化傳承寧死不願交出典籍的英勇傳說。

但是前漢至後漢這麼多年,由於大多數古文經籍都被藏於秘府,加之今文學派成為了官方正統學派,因此古文學派的儒生數量也不算太多。

直到王莽大搞複古運動,因此古文學派驟然興盛,並公開質疑今文經的正統性,認為今文經不過是來曆不明的偽經,古文經才是儒學正統。

而後光武帝將古文學派的《左氏春秋》立為官學,但漢章帝時期的白虎觀會議又將《左氏春秋》的官學地位罷黜,於是沒了官學地位的古文學派索性在民間廣收門徒鞏固傳承,走中下層路線,反倒是逐漸興旺了起來,與之相對的今文學派掃帚自珍,地位開始搖搖欲墜。

直到桓帝和劉宏時期,雙方的鬥爭也到達了巔峰。

而今文學派的既得利益者便包含了汝南袁氏,汝南袁氏的家學《孟氏易》便是今文學派的典籍之一。

但盧植卻是師承馬融的《費氏易》與《左氏春秋》,妥妥的古文學派士人!

太子太傅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太子的政治傾向和經學傾向,若是盧植這廝攛掇太子將古文學派立為官學……

想到這裡,袁隗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舉薦一位今文學派的士人來擔任太子太傅,但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有誰合適教導太子。

這些年,今文學派雖是官學,但人才逐漸凋敝,黨錮之禍也貶謫了一大群今文學派的學者,反倒是走中下層路線的古文學派逐漸占據了廟堂和民間。

比如眼前的盧植,還有蔡邕、服虔、馬日磾、鄭玄,後麵這些人都被他借著黨錮收拾了,可沒想到鄭玄這個背叛了今文學派的二五仔竟然在家裡都能給他整出那麼多活,他的學問竟然發展到了開宗立派的級彆,稱之為“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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