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朱儁也不得不劍走偏鋒,去賄賂、去搶奪文書來為自己養望。
但即便有了個仗義疏財、急公好義的頭銜,他卻依舊沒有被中原士人接納。
旁人都道他被天子看重拜為交州刺史,又立下大功封了一千五百戶的食邑,誰又知當時尚書台不過是覺得揚州與交州毗鄰,水土氣候相差不大,而朝廷能打的將軍們都是北方人。
這個時代,水土不服可是要死人的。
因此天子和尚書台才決定給朱儁一個機會,帶著兩千家兵去賭一把,賭贏了分潤他一筆功勞,賭輸了罪責全歸他一人。
但即便他成功平叛,他的交州刺史也沒當多久就被朝廷拿下,回到朝中當了個無實權的諫議大夫,官秩六百石!
如今太子殿下監國理政,排除地域門第之見想要重用他,又被這群蟲豸所阻!
欺人太甚!
朱儁的手在顫抖,雙目赤紅,典韋趨步擋在太子身前按劍而立。
劉辯卻向著典韋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典韋粗壯的手臂,笑著對朱儁道:“怎麼,你朱公偉就這麼認命了?”
“殿下!”
朱儁抬起頭看向劉辯,因憤懣而赤紅的眼眶卻給劉辯一種朱儁委屈得快哭出來的奇怪錯覺。
“公偉為何把孤想得如此懦弱呢?”
“孤隻是同意不拜卿為青州刺史,可還有一地,孤需要一員忠勇悍將為孤坐鎮。”
劉辯輕拉朱儁右手,向來作風與士人同的朱儁被太子拉著走,卻露出些小女兒態般的扭捏和緊張。
劉辯卻沒有覺察到朱儁的反應,隻是拉著他走到偏殿牆壁上掛著的一副輿圖下,指向西陲。
“涼州?”
“不錯!正是涼州!”
劉辯思來想去,不用朱儁太過可惜,但用又擔心他包庇貪官汙吏,不如送到涼州擔任刺史!
“護羌校尉泠征與漢陽太守蓋勳兩度上書,言湟中義與先零羌、枹罕羌兩部,恐有謀逆之心。”劉辯目光冰冷,點在輿圖上的指尖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發白。
曆史上正是羌人在大漢傾力對付太平道的時候突然背刺,一度攻入三輔之地威脅長安的宗廟陵寢,以至於叛亂雖平卻重創了大漢對涼州的掌控力,致使董卓之流坐大。
所以他必須提前安排一名足以應對涼州羌亂的大將。
涼州地貧民窮,此番涼州反倒是沒怎麼受到旱災影響,因此也不用朱儁整頓涼州的貪腐問題。
而且作為大漢食物鏈的底層,彆看涼州和揚州一樣不受中原士人待見,可若是當一個揚州人來到涼州的土地,反而瞧不起同樣被中原士人排斥的涼州士人。
人性便是如此,受了上層的鄙視卻不妨礙他們鄙視自己下層的人。
“孤欲拜卿為涼州刺史領右中郎將,假節,卿可能為孤力保後方無憂?”
“涼州有失,臣提頭來見!”
朱儁沒有半點猶豫應下了這份差事。
涼州雖是苦寒之地,卻也是立功之地,未必就不如太平道作亂的中原諸州。
而他朱儁便要趁著這次機會,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武將的最高!
他要做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