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楊哥,喝點水。”大壯又是給他順背,又是遞水。好半天平複下來,他嘟嘟囔囔;“你說你,不會抽就不要抽……要是真舍不得燕子,咱們多待幾天還不成嗎?”
就是不知道他舍不得的是女兒,還是舍不得孩子她媽。
魏澤楊熄滅了煙蒂,轉過頭,“恐怕是你舍不得吧。明天早上出發,計劃不變。”
海城那邊雖然有陳向前在,他消失了幾個月,不能再耽擱了。
被說中了心事,大壯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又不懂他們搗鼓的玩意兒,哪怕去了海城,他想回雲彩縣,隨時都可以啊。
反正他跟澤楊哥不一樣,喜歡個人還要糾結來糾結去,一點都不男子漢,不果決。
而且,趁自己沒在的時候,他們倆那個了,他猶豫著說:“澤楊哥,你是不是想,睡了人家不負責啊?”雖然是孩子他媽,不值錢,情意上不厚道。
“莫名其妙。你什麼都不懂。”
……
陸小芽提著四五個大盒飯,出現的時機剛剛好。
魏澤楊和田大壯正好快要上車,大壯墊腳,昂著腦袋四處張望。看到陸小芽的身影,眼中流露出驚醒,“來了,來了。”
魏澤楊感覺心間顫了顫,不敢正視那個人。
“不好意思來晚了。”陸小芽的氣息有點急,臉頰紅紅的。
“不打緊。”大壯眼睛黏在了飯盒上,口中吧唧著味道,“小芽妹子給我們做啥好吃的了?我聞著好香。”
“上麵兩個飯盒是韭菜盒子,蒸餃,下邊是米飯,梅菜扣肉和鹵牛肉。”
“都是我喜歡吃的……”
田大壯猛吞口水,接過盒飯,肚子已經開始唱起了空城計,“澤楊哥,要不咱先吃早飯,我都餓半天了。”
“你先去車裡吃。”
“好。”
陸小芽看著大壯猴急的樣子,有些擔心,脫口說道:“他胃口好,你彆由著他胡吃。”
怎麼還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
陸小芽驚了一下。
魏澤楊看過來,眸光漆黑:“你擔心我?”
視線太銳利了,好像她說錯了什麼。陸小芽裝作不在意的道:“沒呢。保溫杯裡有大骨熬的湯,對你的身體比較好。”
“放心吧,大壯有分寸的,會把我的份留出來。”
“哦。”她還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那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你們一路順風。”
“等等……”
魏澤楊忽然喊住她。
陸小芽扭過頭,“怎麼了?”
他的眼皮下有一層黑眼圈,胡子沒刮,隱約泛著青渣,卻一點兒都不顯得頹廢,反而好像是文藝電影裡的男主角,穿著褶皺了的襯衫和風衣,又高大又英俊,深情的望著她:“空飯盒不帶走了嗎?”
什麼鬼深情?陸小芽覺著自己腦袋是被門夾了!
“飯盒你們帶走吧,我廠裡還有工作。”
“等等……”
陸小芽張了張嘴,看見魏澤楊毫無防備的……靠近。
突然……抱住了她。
她大腦頓時嗡了一下,瞪大了雙眼,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和推拒的反應。
有煙味?他抽煙了?很燙,呼吸很亂,心跳很快,分不清是誰的。
“等我回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暖熏的溫度已經消失了。她是該罵流~氓還是甩耳光都晚了一步,而且他們兩個之間,更吃虧深入的事兒都做過,現在一個異常克製的擁抱算什麼?
等他回來乾什麼?
承諾麼。
未免太自負。
陸小芽有些沒分清是幻覺還是真實的,自然是沒臉追上去問的,車子已經發動開走了。
她的心情如尾氣排放,久久的漂浮在半空中,黑煙未曾散去,終究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
哪裡有時間揣摩情情愛愛,感秋悲春的。
她猜陳丹一定是掐著點發難的吧,怎麼魏澤楊他們一走,絲綢廠的食堂就有了一番大變動,令她手忙腳亂。
食堂的劉大媽走了。換了一個眼生的大媽負責,倒三角眼,一臉的刻薄,把陸小芽平時在用的煤爐子,大鐵鍋,蒸鍋,蒸籠,小推車都羅列在後院清點,零零總總整整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