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這一次從雷境出來,修為堪堪突破了元嬰期,對於修仙之人來說,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一連突破四層境界,也屬於驚世駭俗的天才了。
要不是開了白鬼王這個外掛,直接吸收靈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煉氣,築基,金丹在修真的道路上,處於比較基礎的境界,從元嬰期開始,才是真正的考驗。
很多修士終其一生隻能停留在元嬰期,難以再往前突破。
元嬰期,金丹化為元嬰,靈魂寄宿於元嬰之中,可分體而出,若遇到危險,隻要元嬰逃遁,便能重塑軀體。
境界的提升,修為自然也有了質的飛躍,肉身也變得極其強韌,不過,這樣的修為放在天雲宗弟子中都不算多厲害,頂多也就是比慕嬋強一點而已。
她的幾個弟子之中,蕭沉陌,夜星,洛岐三人修為最強,尤其是蕭沉陌,合體期巔峰,即將進入大乘期。
夜星則出生北鬥仙宮,修為比蕭沉陌差一點兒,但他身上一向法寶多,之前從原主這裡勒索了一部分,他祭出法寶,應該能和蕭沉陌打個平手。
至於洛岐……原主對他很偏愛,靈丹妙藥從不吝嗇給他,他修為也突飛猛進,但仔細一想,似乎並沒有見過他真正展現實力,隻是原主從前陪他練劍,每一次,他都沒有落於下風。
還有一個殷念雪,她的天賦不亞於洛岐,可是一直以來,她主要修煉醫術,因此忽略了她的實力,但上次在沙境中,她大規模降雪,直接控製住沙魔王,便可知她實力也非同小可。
寧涼倒在床榻上,這些弟子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除了洛岐都黑化了,誰知道‘仙門會武’之後他們會做什麼?
她盯著床帳看了一會兒,還是爬起來,畫出了召喚法陣。
突破了元嬰,她必須試試能召喚出什麼來。
靈力注入,召喚法陣上出現細微的光芒,寧涼在心中默默念著:來個戰鬥力強的!來個戰鬥力強的!來個戰鬥力強的!
片刻之後,光芒消失,寧涼看向法陣中心,一隻……倉鼠正眥著兩顆大牙看著她。
寧涼:……
她的心涼了半截,這一看就不可能有什麼戰鬥力。
她拎起倉鼠的尾巴,正想把它從窗戶扔出去。
這倉鼠害怕之下,胡亂掙紮,忽然‘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鼻子裡瞬間冒出一個巨大的鼻涕泡泡,寧涼一時沒有防備,被這鼻涕泡泡卷入其中,頓時,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天旋地轉,身體如同墜入了無儘深淵中,不停地下墜著。
寧涼一瞬間有些慌,但片刻之後,還是拿出龍骨劍,在空氣中一劃,劍光形成一道圓弧,向著四周激蕩而去。
然而,這劍弧卻遠遠的蕩開去,直到消失不見,都沒有碰到任何邊界。
寧涼有些驚駭,如此巨大的空間,她想要穩住身形都不可能。
沒想到那小小一隻倉鼠,竟有這麼恐怖的力量!
可是這小東西竟連她都坑!
忽然,墜落的下方,有刺眼的光芒逐漸亮起,寧涼下意識抬手擋住眼前的光,但片刻之後,她的身體已經輕飄飄地落地了。
腳剛剛踩在地麵上,她就被人從後麵狠狠推了一把,身子一個踉蹌,便往前撲倒。
剛好撲到一雙雪白的靴子前。
那靴子,踏著雪白的霧靄,潔淨無塵,因為她擋了道,不得不停下來,隨著霧靄揚起的衣擺也緩緩垂落,像是浸著雪色一般,熠熠生光,卻有一種不近人情的清冷。
寧涼愣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順著那素白淡然的長袍,看見了垂在腰側的絲綢般的長發,然後,一片雪花落在臉頰上,帶著微微涼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雪,晶瑩的雪片打著旋兒從天空落下。
她在皚皚風雪中,看見一張比霜雪還要清冷的臉,極其俊美,又冷淡到極致,似乎連落下的風雪,都對他退避三舍。
他垂下眼眸,漆黑的瞳孔也像是寒夜裡的星辰,沒有任何情緒,讓人無端地畏懼。
可是,他眉心偏偏有一顆紅痣,豔麗得仿佛破開寒冰的一滴血,從此紅塵十丈,但為君故。
洛水之畔,初見墨蘅君。
寧涼呆呆地抬著頭,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是墨雲笙,又仿佛不是。
墨雲笙溫潤如玉,病弱蒼白,總是用一種很溫柔的神情看她。
而眼前這個人,儘管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孔,卻冷得讓人窒息。
因為她忽然撲出來,擋了他的路,周圍的人已經紛紛跪下去,所有人都帶著一種無比恐懼的神情。
寧涼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她呆愣的片刻,這位墨蘅君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重新邁步,從她麵前走了過去。
衣擺拂過,帶起一陣清冷的風,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清冽香氣。
跪在地上的人鬆了一口氣,連忙站起來跟上去。
無數人從她麵前匆匆走過,最後,隻有一個人停下來,對她伸出手。
“起來吧,墨蘅君已經走了。”這聲音含著三分溫暖的笑意,一聽便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春風之中。
寧涼怔了一下,這聲音十分熟悉……
她看過去,又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蕭沉陌,他微微偏著頭,俊美的臉上卻掛著大大咧咧的笑。
寧涼徹底懵了。
回想上一次見蕭沉陌時,他看向自己時那帶著銳利寒芒的眼神,分明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他一身孤傲之氣,仿佛隨時立於懸崖邊,俊美,卻咄咄逼人,仿佛染了血的寶劍。
“真可憐,嚇壞了嗎?”蕭沉陌伸出的手,改為在她頭頂上揉了揉,聲音了柔軟,“彆怕,墨蘅君隻是性情冷淡,其實他,嗯……人挺好的。”
是嗎?
那剛剛為什麼他隻是一停腳步,其他人就仿佛天要塌下來一樣?
看她呆呆的表情,似乎真的被嚇壞了,蕭沉陌輕輕歎息一聲,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囊,遞給她。
“酒能解千愁,不管是煩惱,恐懼,憂愁……喝了酒之後,統統都會消失。”
他把酒囊放在她手邊,起身離開了。
寧涼低下頭,看向酒囊的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怔了一下。
她的手,比平時要小了一圈,看起來,似乎隻是一個小姑娘小小的手。
她看了看酒,再抬起頭,看了看那個按著腰間佩劍,一身玄色衣裳,大步瀟灑而去的身影。
你剛認識的小姑娘喝酒,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寧涼剛準備爬起來,忽然聽到‘砰’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破裂了。
眼前的光芒消失,紛紛而落的雪花也消失。
她坐在清涼殿的桌前,一隻手按在桌麵上,腦袋有些暈眩。
她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縮在筆架後麵,看著她,全身每一根毛都在瑟瑟發抖的倉鼠,兩顆板牙甚至發出了‘噠噠噠’的聲音。
寧涼震驚地看著這隻小東西,如果方才它那鼻涕泡泡是一種攻擊方式的話,她現在恐怕都涼了。
隱約記得剛墜入那片黑暗中,她當真是束手無策。
寧涼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對倉鼠命令道:“過來。”
倉鼠被她召喚來,不得不聽命於她,邁著兩條短腿,歪歪扭扭地走到她手邊,兩隻黑漆漆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
“會說話嗎?”
鼠鼠搖頭。
“會寫字嗎?”
鼠鼠繼續搖頭。
寧涼隻好說:“那我問,你搖頭,或者點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