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眼前一片黑暗,這個夢境就到此結束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夜星的夢境。
看夢境的視角,應該是他幼時,因為很矮很矮,甚至隻能看見大人的腿,應該還在牙牙學語時。
夜星年紀不大,他十幾歲化神,外表便一直停留在這個時期,算上後期的修煉,至多二十來年,也就是說,慕嬋在二十多年前,是北鬥仙君的弟子,因和師父有私情,被師母發現,最後一屍兩命?
可以北鬥仙君的修為,他說過會保護慕嬋,又怎麼可能讓師母謀害了他們?
而後慕嬋魂魄變成惡鬼,被玄血堂的黑血老人抓住,受儘折磨,最後逃出,奪舍了舍陀國的小公主,來到天雲宗,卻是個頭頂90%黑化進度條的反派。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寧涼滿臉沉思,一言不發,看的書桌上的六尾狐妖和盜夢鼠都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她為什麼要戳你鼻涕泡泡?噫……”善善嫌棄地說。
盜夢鼠兩隻短短小手叉著腰,對著她一通嘰裡咕嚕。
“哦,原來你是盜夢鼠,有趣,下次也讓我看看你的夢。”善善笑著說,獸和獸之間,至少語言是想通的。
盜夢鼠哼了一聲,背過身不理她。
寧涼忽然開口說:“六尾……”
“人家的名字叫善善!”善善撒嬌道。
“好吧,善善,見過北鬥仙君嗎?”
“很多年前,隨母親入荒洲境時,曾偶遇過北鬥仙君,他可是一位‘禁’,厲害得不得了,不過他沒殺我們,真是個好人。”
“你害怕他嗎?”
善善眨了眨眼睛:“一點點……”
“那你最好把這一點點壓下去,我要你變成一個人的樣子,去見他,對他說幾句話。”
“他會生氣嗎?”九尾狐妖眉眼垮下來,“他可是一位‘禁’。”
“放心,在他生氣要殺你之前,我會出手的。”
“真的嗎?”善善眼睛一亮,“你是什麼修為呀?”
寧涼尋思一下:“也許這兩天就要突破煉虛期了。”
善善:……
你一個煉虛期,在一位‘禁’麵前,能頂個什麼用?她自己都是煉虛期巔峰呢,隻是她不擅長戰鬥而已。
等等!
一個煉虛期都不到的人,是怎麼把她召喚出來的?
善善看著寧涼,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總之,聽我的,我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跟我走。”寧涼對著善善一招手。
而因為召喚契約,善善知道自己小命被她捏著,不敢反抗,隻能跟上她。
.
黃昏時分,暮色四合
天雲宗九座主脈,都被染上一片旖旎之色,宛若透明的血色薄紗輕輕覆蓋其上。
天雲宗之內不允許禦劍,也不能動用法寶飛行,各仙門眾人
都進入天雲宗之後,護山大陣重新啟動,連北鬥仙宮都不例外。
因此,就連北鬥仙君都隻能緩緩走在靜謐的山道上,地上落了一層薄薄積雪,但他走過之處,卻連半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風過無聲,雪過無影,這便是‘禁’的修為。
北鬥仙君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隱秘在蔥蔥枝葉間的禁牢,眸光漸漸幽深。
寒冷的風緩緩拂過,他頭發隻用一隻玉簪挽住,麵白無須,不見絲毫歲月痕跡,頗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感。
“師尊。”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北鬥仙君背脊一僵,緩緩轉身,看著幾十步開外的的樹林中,一個白衣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臉上覆著麵紗,但一雙天真純稚的圓眼卻盈滿淚水看著他。
他微微一怔,腦海中,有些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出來。
“師尊修為高深,距離成神隻差一步之遙,為何多年來仍舊無法突破?是否因為師尊心中,還有彆的念想?比如此刻師尊看見的幻影?”
北鬥仙君眼角狠狠地跳動著,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發作,而是如同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白衣少女哀婉地說:“雖然師尊做了那樣的事,但嬋兒還是忘不了你,嬋兒隻剩這一縷癡念,師尊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最後,你不要嬋兒了?”
北鬥仙君輕聲道:“嬋兒,你與我一開始便是一場錯誤,師尊不過是在最後,將這場錯誤矯正。”
“錯誤嗎?”白衣少女嘲弄地笑,“可師尊明明說過,會保護我和孩子。”
“夠了!”北鬥仙君忽然深吸一口氣,“你隻是一縷癡念,有什麼資格在本座麵前尋求真相?我沒出手打散你,也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你早就該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不要再癡心妄想!”
“你是怕天下人恥笑你嗎?堂堂北鬥仙君,即將成神,卻連自己的□□都控製不住,玷汙自己的弟子!這麼多年,你遲遲無法成神,便是因為內心這汙濁肮臟的念想,所以你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