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直直地看進他眼睛裡,不知為何,這個時候的她,並沒有一絲慌亂,大概因為她並不心虛。
“阿蘅,你有了情根,你難道也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是真心嗎?”
“寧涼,我心中如同一團亂麻。”墨蘅君說完,轉身離開了洞房。
寧涼獨自坐在喜慶的房間裡,安靜地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她卸下沉重的鳳冠,起身走出去。
晴朗的洛水之畔,又開始下雪。
整片洛水都是墨蘅君的心景所化,自從有了情根之後,他的心不再像以前一樣是一片常年落雪的荒涼景象,因此雪已經停了一段時間。
今日洛水重新下雪,他心中一定萬分難過。
寧涼走在大雪中,走到洛水邊,便看見前麵一名身穿銀紅相間戰甲的青年,持劍立在路的儘頭,似乎專門為了等她。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來,俊朗的麵容上一片冰冷,帶著咄咄逼人的鋒芒,兩道目光如同含著兩道閃電,直直瞪著她。
寧涼一身紅色嫁衣,從冰天雪地中走來,鮮豔奪目,令人不敢逼視。
‘唰——!’
蕭沉陌緩緩拔出了劍,指向她:“你根本不是妖族公主,你是妖神寧涼!”
寧涼平靜地回答:“沒錯。”
“你騙了我!也騙了墨蘅君!”蕭沉陌一臉震怒,“你接近墨蘅君,隻是想竊取他的力量獻祭給邪神!”
“我隻是想救晏無爭,我與邪神並無瓜葛,我……”
“晏無爭就是邪神!”蕭沉陌怒道,“你與他勾結,在妖界犯下的罪孽,世人皆知!沒想到你如此膽大,竟敢來到墨蘅君身邊欺騙他!”
寧涼一字一句道:“晏無爭不是邪神。”
“夠了寧涼!”蕭沉陌眼眶微微泛紅,“這一百多年,我錯信了你,還幫你為墨蘅君種下情根,為了不繼續釀成大錯,今日,我要親手了結你。”
寧涼道:“墨蘅君已經解了我身上的封印,我是妖神,你並不是我的對手。”
“你不要太囂張!”蕭沉陌徹底被觸怒,渾身神力暴漲,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間淹沒了暴雪紛亂的夜晚。
寧涼在被金光淹沒之前,伸手握住了‘葬月劍’。
轟——!
刺眼的光芒讓‘返塵鏡’上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見,寧涼隻能通過聲音判斷,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許久之後,光芒漸漸消失,一聲震耳欲聾的龍鳴響徹天地。
洛水之上,一條黑色巨龍從山巔上盤旋而下,龐大的龍身橫跨整片洛水,咆哮的龍息讓洛水之上翻起了滔天巨浪。
寧涼站在黑龍背上,手中的‘葬月劍’上,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龍鱗上。
蕭沉陌跪在落水邊,身上的戰甲被鮮血染紅,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寧涼。
寧涼緩緩擦去嘴角的血跡,才對他說:“阿陌,我不想殺你。”
“你到底…
…”蕭沉陌雙手緊緊握成拳,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對墨蘅君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會做。”寧涼說完,輕輕拍了一下黑龍的腦袋,讓他帶著自己離開。
洛水上浪聲濤濤,河神的憤怒似乎要吞噬他們。
可是沒有墨蘅君的命令,他們遲遲不敢動手。
寧涼漸漸走遠,隨後在巨浪聲中,她聽到熟悉的琴聲。
她驀地回身,遠遠地望向落水的那一端,夜色濃鬱,落雪紛紛,遮擋了她的視線,讓她什麼都看不到。
可是那陣陣琴聲,還是讓她雙眼通紅,淚水慢慢滑落下臉頰。
紅色嫁衣在風雪中淩亂地飛舞。
她沒有停留太久,便毅然地轉身,帶著黑龍離開洛水,找到邪神。
他躲在幽都,似乎早就猜到她會來,看見她時並不意外。
“穿上這身嫁衣,倒是讓人垂涎欲滴,墨蘅君怎麼舍得讓你離開?”
寧涼盯著他問:“晏無爭呢?”
“我就是晏無爭啊。”
“你不是!”寧涼少有地情緒失控,她紅著眼睛,用‘葬月劍’指著他,“你把他怎麼了?”
邪神坐在王座上,一隻手撐著下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怒氣:“想殺我?你可以試試往這裡捅一劍,晏無爭這件容器很厲害,一劍下去恐怕死不了,你多捅幾劍,或者,叫上墨蘅君一起來,他隻需要一劍,晏無爭就徹底死了。”
寧涼凶狠地瞪視著他:“你……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你滾出去!把他還給我!”
邪神冷冷道:“我選中他,是他的榮幸。”
寧涼握劍的手都在顫抖,她恨不得一劍捅死他,讓黑龍咬死他,可偏偏他占據的是晏無爭的身體。
邪神早就知道她不敢動手,他勝券在握。
“小涼,乖一點,看在過去的份上,我不會殺你,你的力量我很喜歡,我們合力,這六界,遲早是我們的。”
寧涼緩緩放下‘葬月劍’,她深吸一口氣,問:“你告訴我,他還活著嗎?”
“在容器失去作用之前,他會一直活著,隻是無法擁有意識了,因為他沒有我這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