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後,房門再次被敲響,龐萬春當先入內,在他身後還跟著個魁梧的漢子。
雲綾轉頭看去,隻見那漢子三十上下年紀,著一身短打,生的膀大腰圓,麵容剛毅,虎目虯髯生出一股狠厲之氣來。
領人到了近前,龐萬春雙手奉還令牌,而後自覺地站到一旁,讓出身位來。
漢子上前一步,納頭便拜,單膝跪地抱拳道:“成都管事尤三,拜見家主!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這一聲聲若洪鐘,震得一旁的龐萬春直皺眉頭。
雲綾抬手虛扶一把,示意尤三起來答話,隨即說道:“眼下成都有多少江湖好手可供調用?”
聞言,尤三略一思索,抱拳回道:“成都內外可動用的江湖好手足有雙十之數,修為皆在後天境中品!”
雲綾微微頷首,旋即吩咐道:“尤三,近期若無其他重要任務,便教這二十人好生養精蓄銳,我有後用。”
得了吩咐,尤三應喏一聲,又道:“姑娘若無其他吩咐,某這便回去召集他們。”
雲綾卻是抬手止住,沉吟片刻,想著尤三也算成都的地頭蛇了,於是問道:“尤三,你們可有關於尚家的情報?尚家近來可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聞言,尤三凝眉片刻,猛地眼中一亮,回道:“姑娘,若說不同尋常之處倒還真有!約莫在半年前,尚家突然封鎖了名下的一處礦山,更是通過族中子弟調來了一隊精銳兵馬守衛在礦山附近。此事,當時某便傳回了家中,隻是一直未有指示,便也沒再深究下去。”
“礦山?何處的礦山?有多少兵馬駐守?”雲綾一聽便覺有異,出聲問道。
“便在成都西北田家村附近,名喚瓦坪山,本是朝廷管製下開采銅鐵之地,一年前才轉給了尚家經營。尚家封鎖此山後,調來了千餘兵馬守衛,皆是從乾州換防回來的精銳兵馬,統兵之人乃是尚家旁支出身的尚守安。”
尤三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儘皆道來,聽得雲綾秀眉微蹙,隱隱覺著內裡有事。
然而正如尤三所言,他們隻是收集情報,沒有公孫家的進一步指示,他們是不會擅自就一件事深挖下去的。
是以,尤三也不知道尚家此舉是為何。
雲綾一時也無法,隻得叮囑尤三儘速召集人手,同時指定了龐萬春為聯絡人,讓尤三準備就緒後就通知龐萬春。
這一決定,令龐萬春心中竊喜,在他看來,這是自己初步得到了雲綾認可的表現。
待尤三走後,雲綾看了看麵前三人,吩咐道:“十六,你在外頭守著,任何人不可靠近這裡。”
十六聞言,應了一聲,旋即出了包廂。
雲綾隨即坐上軟榻,招呼龐萬春和燕十七搬張凳子坐到身前,出聲問道:“老龐啊,龐家也經營有礦山,一般什麼情況下,你們才會封鎖一座礦山哩?”
聞言,龐萬春皺了皺眉頭,回道:“正常來說,商賈是無權封鎖礦山的。即便礦山采儘,那也是通知朝廷派專人前來勘驗,確定礦山真的采儘了,這礦山也就從經營者名下劃去了。除非……”
龐萬春並未將話說儘,但話中之意卻很明顯。
“除非內裡藏著秘密,不想讓外人知曉。”雲綾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輕叩扶手,輕聲將龐萬春的話補充完整。
一時間,三人皆沉默下來,雲綾和龐萬春是在揣測尚家想隱藏什麼秘密,而燕十七則純粹是沒有話說。
半晌,雲綾叩擊的手指一頓,看向燕十七說道:“十七,你學的是刺殺之道,若是夜裡可有辦法不動聲色地避過上千精銳士卒進到礦山裡去?”
聞言,燕十七認真地思索片刻,肯定地點了點頭。
見此,雲綾嘴角一揚,撫掌笑道:“好!那麼今夜,十七便與我一道探一探這瓦坪山,看看尚家究竟在裡麵藏了些什麼!”
此言一出,龐萬春麵色有些難看,雖然他在極力掩飾,但從他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也能分辨出一二來。
雲綾看在眼中,輕笑一聲,說道:“老龐啊,你也有任務。瓦坪山情況不明,我與十七未必便能做到悄無聲息。你去尋尤三要些人手,今夜就和十六一道守在瓦坪山下,隨時準備接應我倆。”
聞言,龐萬春眼神一亮,忙抱拳應下,肉眼可見地神情愉悅起來。
見他如此,雲綾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暗道這龐萬春到底還隻是二十出頭,心性仍需磨礪一番才成。
念及此,她不禁琢磨著,要不找個機會把龐萬春也扔到鹿門山去呆個幾年,請範師父好好調教調教,以龐萬春目前的表現而言,絕對能夠成才。
麵對雲綾投來的略帶些不懷好意的眼神,龐萬春沒來由的背脊一陣發涼,嘴唇翕動之間,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來。
雲綾嬌俏一笑,在龐萬春不解地目光中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吩咐道:“我和十七先回房歇著了,你也快去辦事吧。”
說罷,雲綾便帶著十七離了包廂,獨留龐萬春在此兀自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