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轉念一想,記起對方話中的稱呼,不由問道:“閣下如何稱呼?與王將軍是?”
“在下王憲,王將軍正是在下叔父!”
聞言,雲綾也算明白這王憲為何要特意解釋那麼一句,當即笑盈盈地與王憲攀談起來。
她初來乍到,雖說王爾山是師公舊部,但到底還是隔著一層,這王憲言語間雖有討好之意,眼神卻是清正,未嘗不可一交。
入了城後,李思道從後趕上,正巧回來的三千兵馬本就是自王憲麾下調撥的,雲綾當即吩咐與王憲完成兵馬交割。
交割之事自有李思道來辦,雲綾則在一旁細細看著,也算是在偷師其中的門道。
正在此時,前方一陣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甚是急促。
雲綾抬眼看去,隻見一壯漢剛剛下馬,快步過來。
“乾州鎮將王爾山,見過公孫姑娘!”迎著雲綾探尋的目光,壯漢抱拳見禮,嗓門粗獷有力,頗有沙場悍將的風範。
聞言,雲綾不由暗中打量起來,心道:這人便是王爾山?好生凶悍一人哩!
王爾山瞧著三十四、五年紀,生的虎背熊腰,麵容粗獷,眼神銳利,頜下留著些許胡茬,右側臉頰上有一道傷疤,自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頜,瞧著甚為可怖,也襯得他整個人極為凶狠。
他此時並未著甲,隻穿著一身玄色常服,卻難掩其周身極具爆發力的肌肉,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凶悍肅殺的氣息。
雲綾在打量的同時,也不忘衝王爾山抱拳還禮,道:“末將馬軍都尉公孫雲綾,拜見王將軍!”
王爾山稱呼她“公孫姑娘”,乃是從公孫家而論,是在表明他的態度,有尊奉公孫家之意。
雲綾卻是以軍職相稱,這也是在表明態度,她不是來混日子的。
她不了解王爾山,但對方能被師公一路提拔到邊鎮鎮將的位置,想來不會如外表看來這般隻有粗獷勇力,當是聽得明白話中之意的。
果然,雲綾話音剛落,王爾山便神情一變,麵上多了一絲嚴肅,目光淩厲地打量起雲綾來。
雲綾渾然不懼,一雙鳳眸主動迎上王爾山審視的目光,眼神中透著股沉穩與自信。
沉穩,是在鹿門山澄心書齋培養出的氣度,有各類先賢經典的時時熏陶,萬事皆不慌亂。
自信,是在玲瓏日夜教導之下養成的特質,有各種神奇知識的屢屢開拓,相信人定勝天。
片刻後,王爾山不自覺嘴角一翹,微微頷首,喚來王憲道:“此間之事你交給副手去做,你親在帶著新來的兄弟們到軍營安頓下來!公孫都尉,你且隨本將來!”
說罷,王爾山直接翻身上馬,向城中而去。
雲綾同樣嘴角一揚,朗聲應喏一聲,又吩咐李思道等人好生配合,這才翻身上馬,緊追著王爾山而去。
路上,王爾山一言不發,雲綾也就趁機觀察起乾州城來。
看了一路,她隻覺此城頗為荒涼,街道上隻偶有三、兩個路人行色匆匆地走過,道旁不見吆喝的商販,亦不見歡笑玩鬨的孩童,與她曾到過的揚州、雒陽、成都等地全然不同。
此等情景令初到邊城的她不由秀眉微蹙,顯得頗為不適。
不多時,二人到了一座堪稱簡陋的府邸前,匾額上寫著“鎮守府”三個大字。
乾州乃是邊鎮,並無主政之官,一應軍政皆由鎮將決斷,是以城中並無其他官府衙門,唯有一座鎮守府作為此城的權力中樞。
王爾山翻身下馬,眼神示意雲綾跟上,隨即大步流星地進了府中,自有守衛將戰馬牽去彆處。
雲綾迅速下馬,快步跟上,隨著王爾山到了一處大廳內。
甫一進入,雲綾隻覺似乎到了中軍帥帳一般,入眼的便是一幅巨大的輿圖,大廳正中還擺放著一張長桌,其上以砂石堆砌著什麼,在長桌周圍則零散地擺放著幾把座椅。
待到近前,雲綾才認出桌上堆砌的是何物。
她在玲瓏的影像資料中見識過,是太祖傅恒征戰天下的利器,沙盤!
“可識得此物?”王爾山並不廢話,指著麵前的沙盤問道。
“自是認得哩,此為沙盤。將軍繪製的可是乾州一帶的地理?”
“哈哈~不愧是將門之女,果然見識不凡!不錯,這正是乾州地理,不過並不非本將一人所繪。”王爾山似乎很滿意雲綾的回答,大笑出聲。
“不是將軍繪製的,那是?”雲綾不解地問道。
聞言,王爾山輕輕撫摸了沙盤上的一處山峰,緩緩道:“此乃曆任乾州鎮將合力完成的,從第一任鎮將開始,不斷完善方有如此規模。”
說著,王爾山指著沙盤上的一處處地理,一一為雲綾介紹乾州的地勢地貌,以及是哪任鎮將勘察的此處。
雲綾心知這是在幫助她儘快熟悉乾州城,是以將這些都一一謹記在心。
末了,她看著沙盤中乾州城的位置,不由心中再次感歎:果真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堅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