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西羌軍大營動靜不小,據探馬回報,至少出動了三萬人。
王爾山心下一合計,以城西的地形而言,最多也就能容納三萬人攻城了,看來西羌軍今日算得上是傾儘全力了。
眼下,王爾山親自坐鎮城樓,周思勉往來呼喝激勵士氣,守城將士則緊握弓弩隨時待命。
城下,此次領軍攻城的乃是阿魯木懷真部將乞兒明斯,原乞兒部首領,兵敗而降,算不得阿魯木懷真的親信。
三萬大軍自然不可能一股腦衝向乾州城,阿魯木懷真早在大軍出營前就為他們分好了次序。
乞兒明斯所部一萬為先頭,阿魯木懷真親信部將蔑爾烏台一萬為後繼,阿魯木懷真親侄阿魯木金領阿魯木部一萬為第三隊。
此番攻城,阿魯木懷真是有著消耗乞兒明斯實力的打算在內的,誰教阿穆欽察部連戰連敗損兵折將,累的阿魯木部也實力受損。
乞兒明斯對此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出戰。
大軍列陣完畢,乞兒明斯將馬鞭一揮,震天鼓聲自中軍響起,西羌大軍抬著雲梯、推著衝車,浩浩蕩蕩向著乾州城衝去。
原本西羌部落是不擅攻城的,主要就是難以打造合用的攻城器械。
不過,自從尚明義兄弟逃入羌中,便用他們傳承自天機門的機關術為阿魯木部打造器械,這也是阿魯木懷真收留他們的主要原因。
眼看西羌大軍兵臨城下,周思勉算準弓弩射程,一聲令下,箭雨自城頭傾瀉而下,衝在最前的西羌兵頓時如同被割的韭菜一般倒下一片。
城頭箭雨不歇,城下埋頭衝鋒,短短五十餘步的距離,卻留下了數不儘的性命。
乞兒明斯在後看得雙目微眯,麵色沉痛,倒下的這些可都是他賴以在西羌立足的根本。
待趟過死亡箭雨,西羌軍在城下架起雲梯,衝車也靠近城門。
周思勉絲毫不慌,喊道:“上滾油、金汁!火箭齊射衝車!擲油罐!”
軍令一下,早已等候多時的軍士以木棍將城頭一個個銅鍋捅翻,內裡傾倒而出的正是滾油與金汁。
剛剛攀上雲梯的西羌兵紛紛哀嚎著跌落下去,生死不知!
城門附近的軍士則以火箭齊射衝車,又有力壯者將手中陶罐擲出,不多時衝車左近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其下躲藏的西羌兵渾身浴火地滿地打滾,在痛苦哀嚎中漸漸沒了聲息。
這樣的場景在每一段城牆下上演著,生與死的差彆或許隻在下一刻。
眼看還未衝上城頭己方就已損失慘重,乞兒明斯目眥欲裂,不管不顧帶著親衛們便衝了上去。
他口銜長刀,一手持盾,親自登上雲梯,趁著滾油、金汁的空隙向著城頭快速攀爬上去。
隻是他還未攀爬到一半,雲梯已被守城軍士推倒,他不得不狼狽地淩空跳下。
好在還有他的親衛們在下托住,否則隻怕他也得非死即傷。
他高聲怒喝著讓兵卒重新架起雲梯,他還要登城,但剛剛經曆驚魂一刻的親衛們如何肯應,連拖帶拽地將他帶回了後方。
城頭,王爾山端坐城樓,手上端著茶盞,目光投向城下,輕哼一聲,喃喃道:“哼,沒有箭矢壓製也敢衝城,不知死活。”
城下,慘烈的攻城戰仍在繼續,不到一個時辰,乞兒明斯所部一萬人已經折損過半。
他恨恨地瞪著城頭,旋即喝令撤退,早已喪膽的兵卒如蒙大赦,連帶來的雲梯等物也顧不上了,撒腿便向後跑。
見此,周思勉喝令停止放箭,敵軍已退,沒必要再浪費箭矢。
這頭一陣,西羌軍攻得完全不得章法,純粹就是來城下送軍功的,周思勉麵上也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
城下,乞兒明斯收攏敗兵,一臉不虞地向後方撤去。
待到第二陣軍前,蔑爾烏台打馬上前喝問乞兒明斯為何撤軍,豈料乞兒明斯怒喝一聲,道:“我部已損失過半,你看不見嗎!還攻什麼攻!”
說罷,乞兒明斯不顧蔑爾烏台難看的臉色,徑直領軍向大營而去。
正當蔑爾烏台欲要發難之際,第三陣的阿魯木金派來了使者,令他撤軍還營。
聞言,他衝使者點了點頭,又朝乞兒明斯啐了一口,這才下令回營。
一場攻城戰便如此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今日唯一受傷的恐怕就隻有乞兒明斯了吧。
湔水北岸,當雲綾望見西羌軍在沒有箭矢掩護的情況下就衝向了乾州城,頓時便沒了興趣。
在她看來,這場攻城西羌軍可謂全無章法,隻消稍通守禦之法的將領就能輕易打退攻勢,著實是沒什麼看頭。
李思道、王憲、龐萬春卻看得興致勃勃,或許在他們看來,隻要是大周的勝利就很有看頭吧。
於是,雲綾留他們三人在此繼續觀望,她自己則帶著燕十七回了中軍大帳。
與其看一場毫無營養的攻城戰,不如多研究研究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西羌大營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