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綿州城有名的醫者都在半夜被玉麟衛找上了門,齊齊帶到駐地來為雲綾診治。
然而,這些醫者隻能斷定並非迷藥一類,至於何時能醒,又要如何解毒他們卻無能為力了。
天明之際,燕十七聞訊趕來接過了照顧雲綾的任務,而雲綰則急匆匆離了駐地往綿州西北而去。
她要去作甚?
自然是去求醫的。
綿州西北有一江油縣,江油縣西麵乃是九皇山,山中有一處藥王穀。
外人對此處知之甚少,隻是相傳這裡是一位隱世大醫的埋骨之地,因此喚作藥王穀。
然而雲綰清楚知曉,這藥王穀中隱居著一位前輩,其人精通醫理,能辨百草,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藥王”。
她之所以知道,隻因公爹諸葛鈺每年皆要入穀兩月接受藥王的調理,這才活命至今。
故而,綿州醫者無法後,她便想到了這位隱居的藥王,欲要請他出山救治雲綾。
至於為何不帶著雲綾一同前往,這就不得不說這位藥王的規矩了。
欲要求醫,必要滿足其三件事,完成之後他才會出手醫治,否則你便是殺了他,他也不會出手。
是以,雲綰孤身前往就是要看看藥王欲令她辦什麼事才肯出手。
若是容易那她加緊辦完也就是了,若是太難她則是另一番打算了。
雲綰一路騎著快馬趕到九皇山下,隨即又憑借身法深入山中,她曾陪同公爹來過一次,倒也認得去往藥王穀的道路。
因此,半個時辰她便到了藥王穀,遠遠便能看見穀中被數塊藥田圍在垓心的竹樓。
“天機門公孫雲綰求見藥王前輩!”雲綰站在竹樓外,抱拳朗聲道。
片刻後,竹樓中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問道:“今年未到時辰,你這女娃娃來此作甚?”
聞言,雲綰當即道出求醫之事。
這次竹樓中並未立刻給出回應,等了半晌方才說道:“你可知老夫的規矩?”
“前輩的規矩晚輩自然知曉,還請前輩吩咐!”雲綰言語頗為恭敬,抱拳隻等竹樓主人交代。
半晌,竹樓中才響起那道沙啞的聲音,說道:“西域天山中有一種雪蓮,三十年長成,三十年開花,食之可憑添一甲子修為。你去為老夫尋來,這便是第一件事。”
說罷,竹樓中便沒了聲響。
雲綰等待片刻不聞後續,當即出聲問道:“前輩,那第二件和第三件呢?”
“先辦成了第一件事,老夫自會吩咐於你。”
雲綰心憂雲綾,自是不依,出聲道:“晚輩急於救人,還請前輩一並交待了,晚輩也好一並為前輩辦了。”
“嗬嗬,你當那雪蓮好尋嗎,待你找到再說吧。老夫乏了,你自去吧。”
話落,任憑雲綰如何言語,竹樓主人都不再回應。
雲綰麵色一沉,心道:我家小六等著醫治,此去西域少說也得數月,如何等得?既如此,那便隻能行下策了,藥王前輩若是要怪,過後我自與他賠罪聽憑差遣便是。
想罷,她當即將心一橫,邁步踏上台階就往竹樓走去。
“你這女娃娃莫不是想壞了規矩?”竹樓主人突然出聲喝問道。
雲綰也不答話,仍舊腳步不停地拾階而上,幾步便到了竹樓門前,抬手便推開了房門走入其中。
環視一周不見人影,雲綰正覺奇怪,冷不防頭頂落下一張大網,兜頭便向她罩來。
她輕哼一聲,也不見如何動作,身形隻一晃便退到了門口,並未被大網罩住。
抬眼一看,二樓一道人影避之不及被她看個正著。
隻見她腳下一點,飛身上得二樓,就見一乾瘦老頭正滿臉慌亂地倒退而去。
這人便是藥王?
雲綰雖陪同諸葛鈺入穀,卻止步於竹樓之外,並未見過藥王本尊,是以也不能確定眼前這乾瘦老頭是否是藥王。
“藥王前輩?”雲綰語帶遲疑地問道。
乾瘦老頭聞言頓時炸毛,氣急敗壞道:“好個不知禮數的女娃娃,怎敢硬闖老夫竹樓,不怕老夫不再理會諸葛鈺了?!”
聽著那熟悉的沙啞聲音,雲綰確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藥王,麵上頓時有了笑意。
藥王見雲綰不僅不怕,還笑了,頓時氣急,一通喝罵脫口而出,單就言辭而論委實算不得文雅。
雲綰倒也不惱,她行走江湖多年,比這更難聽的話也聽過不少,更何況本就是她壞了規矩,挨了罵受著便是,隻要不耽誤救人便可。
待藥王罵得累了緩口氣的功夫,雲綰這才笑道:“前輩若是沒罵夠,我們可以路上再罵,現下還是先隨晚輩去救人要緊。”
聞言,藥王愣了愣,旋即嘴角一抽,乾脆坐到地上閉眼不說話了。
見此,雲綰心中覺著好笑,這藥王怎的瞧著如此孩子氣。
道了聲得罪,雲綰上手便將藥王提起,抬腳往竹樓外走去。
藥王頓時急了,喝罵道:“好個不知禮數的,快快放老夫下來,成何體統!”
雲綰卻是不理,就這麼提溜著藥王往藥王穀外疾走,一路上藥王的喝罵聲就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