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內容並不多,不過十數個呼吸雲綾就已全部看完。
隻是看完之後,她的臉色有些難看,眼角餘光不由瞥向禦座上的天佑帝。
隻見天佑帝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好整以暇地品著茶水,似乎並未留意到雲綾難看的臉色。
見此,雲綾定了定心神,將奏疏雙手送回禦案,旋即緩緩退回原位,全程未發一言,也未去看天佑帝的神色。
待她坐定,天佑帝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道:“公孫愛卿,對於奏疏中的內容,你可有什麼想說的嗎?”
聞言,雲綾心中一凜,起身回道:“回陛下!奏疏中所言不假,臣在蜀中的確遭遇過一人,其自稱是燕王傅昭玟。隻是此人以鐵麵遮掩,臣也未曾見過其真麵目,難以辨彆真偽,是以並未上奏朝廷。”
“哦?那麼此事還有何人知曉?”天佑帝幽幽問道。
“臣回到長安後,將此事告知了師公與師伯,師公吩咐師伯加派人手調查此人,一旦查明,無論是與不是,皆會即刻緝拿歸案!”
“嗯,燕國公素來公忠體國,公孫家亦是忠義傳家,有你們料理此事,朕也就放心了。”
“謝陛下信任!臣等定不負陛下信重,將此人的真實身份調查清楚!”
話音落下,天佑帝仿佛剛剛發現雲綾始終在站著回話,當即擺了擺手,笑著讓雲綾坐下。
轉眼,他看了看一旁不明所以的燕王傅明洮,笑著對雲綾說道:“對了,昨日唐國公來信向朕舉薦卿,正好如今左金吾衛尚缺個中郎將,不知卿可願意?”
聞言,雲綾眉梢一挑,餘光瞥向傅明洮,頷首道:“為君分憂本就是臣之本分,陛下旦有所命,臣無有不從!”
“哈哈,好!”天佑帝撫掌大笑,當即朗聲道:“既如此,朕便命卿兼任左金吾衛中郎將之職,其他官職如舊,聖旨稍後便到。日後,卿可得幫朕好好指點指點燕王如何治軍領軍才是!”
“陛下言重了!”雲綾抱拳回道:“燕王殿下嘗在雁門關對敵,是臣該向燕王請教才是!”
“哈哈,無妨,你們年輕人互相探討,共同精進,也不失為我大周之福啊!”天佑帝笑道。
傅明洮此時也反應過來,心中大喜,抱拳道:“父皇放心,有公孫將軍輔佐,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望!”
聞言,天佑帝深深看了一眼傅明洮,笑道:“燕王誌氣,還需虛心任事才好!”
“是,父皇!”
之後,天佑帝便隨口問了問雲綾日常的生活,雲綾也隨口一一回複。
許是見雲綾有些心不在焉,天佑帝也並未留她太久,單獨留下傅明洮便放她出宮去了。
待她走後,天佑帝看了眼麵露喜色的傅明洮,淡淡道:“燕王,你可知朕今日為何如此?”
傅明洮微微一愣,旋即收起一臉喜色,恭聲道:“兒臣愚鈍,還望父皇解惑。”
聞言,天佑帝輕哼一聲,幽幽道:“燕王英果類我,日後行事還當多思多想,不可莽撞。公孫雲綾既有家傳武道,又得範明承教導文學,你需好好向她請教才是,不可自視高貴便輕慢了她。”
傅明洮聞言心中一動,當即明白了天佑帝這是意有所指。
傅明洮原本隻留意到雲綾出身遼東公孫氏,交好了她便是交好了軍方,卻忽略了她的另一重身份。
澄心書齋山長範明承的弟子,這層身份足可教朝中那些澄心書齋出身的大臣們明裡暗裡的支持她。
如此一來,無論是武勳一脈,還是文臣一脈,她都有了一定的人脈。
若是能將雲綾變成自己人,也就意味他不單能獲得軍方的支持,還能分潤到部分文臣的支持,勢力將一舉超過太子。
念及此,傅明洮有些遲疑地看向天佑帝,不知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天佑帝見此,盯著傅明洮,隻輕哼一聲,並未說話。
傅明洮哪還能不明白,頓時心中升起一股狂喜,朗聲道:“父皇放心!兒臣對公孫姑娘唯有仰慕之情,豈敢輕慢於她!”
“如此便好!朕乏了,你退下吧。”天佑帝擺了擺手,就此打發了傅明洮離開。
天佑帝與傅明洮的對話雲綾自然不知,回燕國公府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究竟是誰把傅昭玟的消息送到天佑帝手上的。
她雖看了奏疏,然而奏疏上並未署名,回想知道此事的攏共就那麼幾個,誰都沒機會向天佑帝送消息。
直到回府她也隻能猜想天佑帝有著自己的情報網,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合理解釋了。
“能締造出當今盛世的帝王,即便有些怠政,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哩。”雲綾喟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公孫安世得知消息匆匆趕回府上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聽完雲綾對於今日入宮種種的描述,公孫安世久久無語。
半晌,他才輕歎一聲,道:“君命難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麵上寫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