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襄陽王似乎都已經沒了嫌疑。
不過,燕十七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此時並非她說話的時候,是以她隻默默侍立在雲綾身側,將疑惑都壓在心底。
花廳中沉默良久,終究是賀瑾率先開了口,道:“公孫師妹,先師血債尚未得償,愚兄也不求將人帶走,隻在你這兒審審他們如何?”
聞言,雲綾沉吟片刻,頷首道:“嚴夫子之死乃是我澄心書齋的一大損失,我自當為討回公道出一番力!”
說罷,她轉頭看向燕十七,吩咐道:“十七,你便帶賀師兄去一趟吧。”
燕十七應了一聲,隨即衝賀瑾做了個請的手勢。
賀瑾頗為驚異地看向雲綾,問道:“師妹不一同前往?”
“不了,該審的十七他們早已審過。嚴夫子的事,我想還是賀師兄單獨審問或許更好,畢竟還有個施三娘······”雲綾搖頭道。
話音落下,賀瑾已明白雲綾之意,確實養外室這種事好說不好聽,雲綾讓他單獨審問算是給嚴師果留些顏麵了。
賀瑾拱手謝過一聲,當即便起身隨燕十七去了。
就在賀瑾起身踏出花廳之際,正欲頭前引路的燕十七忽然耳根一動,旋即又若無其事地領著賀瑾離開。
雲綾在身後靜靜地看著賀瑾離去的背影,心中卻在盤算著方才的一番對話。
嚴師果之死已經過去了近半月之久,嚴家就算頭七之前不讓外人祭拜,賀瑾這個弟子也該早早收到消息才對。
就連範明承也在詩會結束後去了趟竟陵,賀瑾卻跟沒事兒人一般半步未離襄陽。
今日,他卻突然登門問起王五、柳七二人,還要親自審一審。
到底是他接了案子急於為師父雪恨,還是有著彆的什麼目的,就看燕十七一會兒回來怎麼說了。
說到底還是賀瑾今日來得蹊蹺,而雲綾與他又不熟,並不信任他。
賀瑾雖是澄心書齋弟子,卻在演武大會後不久便被朝廷征辟出仕,此前與雲綾頂多算是見過幾麵而已,二人著實說不上熟悉。
更何況,二人在澄心書齋師從不同的夫子,更談不上有多少同門之誼了。
雲綾就在花廳一邊品茶一邊等著,直到半個時辰後燕十七方才獨自回來。
“走了?”雲綾輕聲問道。
“走了!”燕十七頷首。
聞言,雲綾輕輕放下茶盞,拉著燕十七在身側坐下,這才問道:“如何,可有異樣?”
燕十七搖了搖頭,回道:“賀長史審問的話術與尋常無異,真要說什麼異樣的話,王五、柳七二人似乎有些怕他,這算不算哩?”
“哦?細說。”雲綾看著燕十七,似乎來了興致。
於是,燕十七便將方才的場景描述了一番。
她原本要為賀瑾引路,耳邊卻突然傳來雲綾的吩咐,讓她暗中觀察賀瑾有無異常之處。
她心中一驚,瞥了一旁的賀瑾一眼,見其並無異樣方才反應過來,雲綾使的是傳音入密的手段。
是以,到了地方後,燕十七明麵上讓賀瑾獨自進了關押的房間,暗地裡卻悄悄躍上屋頂掀開瓦片偷瞧。
隻見賀瑾初見王五、柳七二人時顯得極為平靜,舉止依舊從容,言辭依舊溫和。
但王五、柳七二人卻似乎很怕賀瑾,身子都在微微發抖,說話也有些哆哆嗦嗦的。
賀瑾並未做什麼出格之事,審問的話術也極為平常,王五、柳七二人卻痛痛快快地承認了毒殺嚴師果,與此前親衛用刑才肯交待截然不同。
再之後,便是王五、柳七爭相交待,賀瑾則在一旁提筆記錄,最後他親手紮破二人手指畫押就結束了這場平靜的審訊。
燕十七見賀瑾要出來,就趕緊下了屋頂回到門前。
賀瑾出來後,言說急著回府衙稟報太守就不與雲綾道彆了,而後便匆匆離開了範府。
聽到此處,雲綾秀眉一挑,問道:“他哪裡來的紙筆記錄哩?”
“去的路上賀長史問我要的。”燕十七回道。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起身說道:“走,我們瞧瞧王五、柳七去。先前兄弟們上刑他們才肯交待,今日怎的如此乖順了?”
說罷,她便抬腳往關押處走去,燕十七自然緊緊跟在身後。
未曾想,二女剛剛踏出小院,迎麵便撞見一名親衛匆匆跑來。
燕十七一見來人頓時皺眉,出聲道:“張五,你不看押要犯,匆忙來此作甚?”
聞言,張五跑到二女身前,抱拳道:“將軍,副統領,出事了!方才王五二人嚷嚷著要喝水,某便與他們送去,未曾想二人喝過水後不久便口吐黑血,死了!”
話音落下,雲綾與燕十七對視一眼,頓覺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