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劉筠光後,雲綾再次回到了長史府。
梁衡道見她去而複返,不由問道:“姑娘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雲綾自顧自走到空位上坐下,擺手道:“倒不是什麼吩咐,隻是有些事想向梁先生谘詢一二。”
說著,雲綾便將劉筠光所請徐徐道出。
梁衡道聽後微微皺眉,沉吟片刻方才拱手回道:“姑娘,此事隻怕另有內情。”
聞言,雲綾眉梢輕挑,好奇道:“願聞其詳。”
梁衡道理了理思緒,這才徐徐開口道出此事的詳情。
大牢裡的確有一批商隊護衛被收押著,總計十二人,應該就是劉筠光的兄弟。
事情其實早已查明,這些人隻是受雇於商隊,並不知曉商隊運送的是什麼貨物。
按說早該釋放的,但盧之遠這個大都督卻一直不肯簽署相關公文,這才拖到了如今。
私底下梁衡道也曾與公孫彤兄弟議論過此事,皆認為盧之遠或許是想掩蓋什麼,這才扣著人不放。
但到底隻是些商隊護衛而已,他們也沒太放在心上。
反正人被關在大牢裡,活得好好的,遲早是要釋放的,他們也沒必要為此與盧之遠為難。
聽罷梁衡道所言,雲綾不禁秀眉緊蹙,有些不太認同地看著梁衡道。
見狀,梁衡道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解釋道:“姑娘,我等也是為幽州穩定計,不欲與盧之遠太過難看。”
對此,雲綾不置可否,卻也沒說什麼,是淡淡道:“既然猜測盧之遠是想掩蓋什麼,你們可有查證?”
聞言,梁衡道遲疑片刻,終是開口回道:“盧之遠此人貪財,上任後多有不法之舉,我等推測他或許就是為了掩蓋暗中走私之舉。走私之事在邊關早已成了常態,尋常不會有人去揭破此事,以免大家臉上都難看。”
“啪!”雲綾一拍桌案,騰身而起,麵上怒氣上湧,瞪著梁衡道幽幽道:“常態?這麼說你梁大人也有份咯?”
梁衡道被雲綾突然的舉動駭得身軀一抖,忙俯身拜倒,恭聲道:“小小姐,梁某雖知道此事,但從未參與其中!”
雲綾一瞬不瞬地盯著梁衡道,半晌方才壓下怒氣,徐徐坐回位置讓梁衡道起來說話。
梁衡道此時表現得甚為拘謹,束手而立,微微躬著身子,一副隨時又要拜倒下去的架勢。
這也不怪梁衡道如此,實在是雲綾方才突然發怒,一股莫名威壓霎時席卷而出。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天地都在注視著他,教他此刻仍是心有餘悸,惴惴難安。
看著這樣的梁衡道,雲綾也知是自己失態了,這種事她早該想到的。
梁衡道能得公孫安世的信任,本身也說明了其才能與人品值得信任。
隻是幽州情況如此,他能恪守本心不參與進去已是難得,雲綾委實無法苛責他什麼。
思及此,雲綾深吸一口氣,放柔了語氣說道:“梁先生,那些人可都確定沒有其他問題了?”
聞言,梁衡道暗暗鬆了口氣,趕忙拱手回道:“走私之事暫且不知,但可以確定與軍械一事無關。”
雲綾微微頷首,隨即吩咐道:“既如此,明日就將人放了吧。十二個人,背後還不知牽扯著多少家庭,不可教百姓無端遭殃。”
梁衡道能說什麼?隻能恭聲應下了。
至於盧之遠會有何反應,他卻是顧不上的。
想來有這位小祖宗在,盧之遠也不敢說三道四。
說罷此事,雲綾深深看了一眼梁衡道,淡淡道:“有些事本姑娘也知無法禁絕,隻望先生等人勿忘初心,時時以家國百姓為念才好。”
說著,她徐徐起身,婉拒了梁衡道相送,獨自離去。
梁衡道看著遠去的倩影,不由抬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暗暗將雲綾的叮囑記在心間。
他可不想未來哪天犯在這位手裡,到時隻怕就生死兩難了。
翌日,當盧之遠得知大牢裡關著的人被放走時,當即趕到都尉府衝公孫戎好一通質問。
公孫戎也不慣著他,冷笑道:“盧之遠,你做過什麼事彆以為大夥不知道。此事乃是公孫將軍吩咐的,有本事你就鬨吧,看最後是誰難看!”
此言一出,盧之遠頓時啞火,最後撂下一句狠話便神色匆匆地走了。
見此,公孫戎冷哼一聲,全沒當回事,自顧自處理起公務來。
盧之遠自然是不敢鬨的,卻也不願就此作罷。
他回到大都督府便去見了太子傅明仁,又是好一通哭訴,隻說公孫家欺人太甚,卻不說是為了什麼事。
傅明仁冷眼看著哭哭啼啼的盧之遠,心裡委實厭煩得緊。
若非顧念其兄盧之浩是鐵杆的太子黨,他真想命王遂安將人直接扔出去。
王遂安也是機靈,見傅明仁明顯有些不耐,當即出麵將盧之遠連哄帶騙地請走了。
見人走遠,傅明仁方才一拍桌案,怒道:“這個盧之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孤是真不明白,盧相國何等人物,怎會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兄弟!”
見狀,王遂安趕忙扶著傅明仁重新坐下,輕聲勸慰道:“殿下,這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何況我等凡人之家。為這等人氣壞了身子,委實不值當,殿下且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