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率軍抵達淶源縣城後便在此休整了數日,期間她還組織了一場簡短的祭拜儀式以告慰戰死的將士。
儀式結束後,她單獨找上了公孫彤,本想安慰一下這位失去唯一親弟的堂舅,卻反被後者安慰了。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我等既然從軍便早有準備,小小姐不必如此。”公孫彤仰頭喝下一杯祭酒,沉穩地說道。
聞言,雲綾沉默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言,隻陪著公孫彤飲了幾杯。
這日,雲綾從韓承文處得知朝廷已經下旨命並、冀二州兵馬入幽州平叛,而並州大都督郭開盛已在集結兵馬準備北上進攻雲中。
聞得此訊,雲綾當即召集雲綺、公孫彤、鮮於輔、燕十六等人商議。
他們原本打算休整一番後前往雁門關,這也是雲綾提早為最壞情況準備的退路。
如今朝廷大軍不日便要北上,他們這支幽州敗軍或許可以跟隨並州軍一起打回幽州去。
公孫彤和鮮於輔是讚同此議的,畢竟涿州失陷怎麼說都是一樁罪狀,若能跟從平叛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而且,這支軍隊現有四千餘人,近半都是幽州人,他們未必願意遠走雁門關。
雲綺則不願雲綾再回幽州蹚渾水,久在邊關的她看得出來,這場幽州叛亂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平定的。
陣前凶險,雲綾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又何必再跳回去,不如直接回長安交旨。
在場的都算是自己人,她也沒藏著掖著,就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
這時,公孫彤和鮮於輔才反應過來,雲綾並非幽州官員,完全沒必要為了幽州的叛亂去赴險。
是以,他二人也住了嘴,靜待雲綾的決斷。
見雲綾皺眉遲疑,雲綺徐徐說道:“小六,你的官身不在幽州,叛亂興起之時你率軍抵擋還可說是事急從權,但現下朝廷已有旨意,你再領軍前往幽州就不妥了。”
聞言,雲綾眉頭皺得更深了。
雲綺的話她自然能夠理解,無非就是權責問題,身在朝廷越權可是大問題,尤其還涉及到軍權。
但就這麼回長安她又委實不甘,她覺得這樣對不起戰死的公孫戎及一眾將士們。
就在雲綾遲疑不決之際,韓承文從外匆匆而來,口中喊道:“公孫將軍,有朝廷的旨意送到!”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韓承文身後還跟著一名黑袍人,黑袍人手中舉著的正是聖旨。
一看那裝束雲綾便知是影衛的人,忙領著眾人去到院中接旨。
片刻後,她高舉雙手從影衛手中接過聖旨,神色有些頹喪,而在場眾人則神情各異。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召雲綾火速返回長安。
待雲綾等人起身後,影衛又開口道:“公孫將軍,大統領有話要單獨說與您聽。”
聞言,雲綾蹙了蹙眉,頷首道:“隨我來。”
說罷,她便領著影衛走入房內,合上房門,又隨手布置了一道真氣屏障,這才示意影衛開口。
影衛躬身一拜,操著沙啞的聲音說道:“因幽州之變,陛下盛怒之下罷去了公孫尚書的官位,令其閉門反省。大統領說讓將軍儘可能拖延行程,莫要回去得太快。”
聞言,雲綾蹙眉,問道:“大統領這是何意?”
“不知!話已帶到,在下告辭!”
說罷,不待雲綾說話,這名影衛就自行打開房門隨韓承文一道離去。
雲綾垂眸坐在那裡,心中念頭百轉,思考著張泉此舉何意。
公孫安世被罷去官職她倒不甚在意,公孫家在朝堂的影響力可不是因為一個尚書之位。
天佑帝此舉除了發泄怒氣外,隻怕更多的還是為了堵上朝臣的嘴而已。
但張泉命人帶來的話就讓她有些不明所以了,她回到長安會有什麼不妥嗎?
不過,她原也沒打算這麼快回長安,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此時,雲綺等人早已回到屋內,見雲綾在蹙眉沉思,他們相視一眼便默默坐到了一旁,不曾出聲打擾。
待雲綾醒神,雲綺不由問道:“小六,可是有事?”
聞言,雲綾搖了搖頭表示無甚大事,旋即抬眼看向眾人,開口道:“陛下召我回京,此間兵馬卻不得不妥善安置。”
隨她從幽州而來的兵馬尚有四千餘,其中一半是當初她從長安帶出來的,自是要隨她返回長安。
剩下的一半則是從涿州城敗退而來,隻能交予公孫彤和鮮於輔帶領了,至於要去哪兒還得看他們。
麵對雲綾的詢問,公孫彤與鮮於輔對視一眼,齊齊表示他們會加入並州軍回幽州平叛。
對此,雲綾早有預料,是以並不意外,當即讓燕十六將裝備玉麟衛的手弩全部留下,交割給公孫彤二人。
她不能在此繼續平叛,也隻能在裝備上提供些微助力了。
待燕十六領著公孫彤、鮮於輔去交割裝備後,雲綾看向雲綺道:“二師姐,你可是要回雁門關?”
雲綺頷首,笑道:“雁門關重地,幽州既有北涼軍出現,難保雁門關不會重演當年故事,我自是要回去與你姐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