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綾眉頭又是一皺,遲疑道:“杜進賢是你親弟?”
“不像嗎?”
雲綾仔細打量了杜進用的麵相,果真是與杜進賢有幾分相似之處,說是親兄弟倒也沒錯。
杜進用大大方方地任由雲綾打量,片刻後方才笑道:“看來公孫郎中並不怎麼看重舍弟,否則怎會不知他與本官的關係。”
“沒錯。”雲綾並不否認,頷首道:“當初杜進賢被逼來投,似乎他也不是杜家什麼重要人物,以杜家和盧家的關係,我豈能將他放在心上。”
“你倒是實誠。”杜進用輕笑出聲,道:“的確,舍弟才學有限,在家中遭人看輕在所難免。但你卻不知,當初讓他向你求救的正是杜某。”
“哦?”雲綾一臉狐疑地看著杜進用,顯然並不相信。
見狀,杜進用歎了口氣,徐徐道:“盧之浩誌大才疏,盧之遠貪財無度,盧家有此二人遲早生事。”
聞言,雲綾頓時明了杜進用之意。
一個家族興衰與否除了看族中人才是否豐沛外,掌舵人的心性手腕也是極為重要的。
杜進用這是不看好盧家的未來,擔心日後盧家出事牽連到杜家,是以起了切割的心思。
顯然,公孫家就是杜進用選擇的新盟友。
隻是,如今公孫家出了遼東那檔子破事,杜進用還這麼看嗎?
念及此,雲綾直接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隨即一瞬不瞬地盯著杜進用,想從後者的神情中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杜進用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雲綾說話這麼直接,片刻後方才收斂起神情,鄭重地說道:“公孫家之所以興盛不衰,靠的不是遼東的族人,而是嫡脈與皇家的關係。隻要嫡脈尚在,公孫家就倒不了。”
雲綾沒能從杜進用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但杜進用所言卻是事實。
即便如今遼東各房在公孫旻帶頭下投靠了燕國,但朝中也隻是有些非議罷了,天佑帝亦是態度不明。
雖然公孫安世受到牽連被一擼到底,但兵權卻被雲綾接掌了,兵部也留有一席之地。
這等結果,要說天佑帝欲對公孫家嫡脈不利,隻怕說出去都沒人信。
雲綾看了杜進用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杜尚書之意雲綾已然明了,那便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聞言,杜進用笑意浮現,拱手道:“不勝榮幸!”
待雲綾回到燕國公府,當即將與杜進用之間的談話告知了公孫弘父子。
公孫安世對此尚有疑慮,開口道:“杜進用能代表京兆杜氏?杜家與盧家乃是通家之好,要切割隻怕不易啊。”
公孫弘卻擺了擺手,笑道:“此子能如此,亦是有大魄力的。無論如何,至少在兵部他不會與妮子為難。至於旁的,大可慢慢去看便是。”
雲綾亦是頷首,看向公孫安世道:“師伯放心,我自也沒有全然信了他。所謂‘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我們且他看日後如何行事,再調整態度不遲。”
見祖孫二人皆是這般,公孫安世也暫時放下了疑心,旋即開始細細與雲綾交待兵部的情況。
他雖卸任,但執掌兵部多年,上上下下不說鐵板一塊,亦不遠矣。
有了他的交待,雲綾日後在兵部也能更加遊刃有餘,即便杜進用真要搞小動作也無需擔心。
一番交流過後,三人也便各自散去。
與此同時,盧府書房。
盧之遠一臉陰鷙地看著兄長,沉聲道:“大兄,今日那公孫雲綾去了杜府,您說杜進用是不是?”
聞言,正閉目養神的盧之浩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他杜進用是個人物,卻還代表不了京兆杜氏。兩家有多少利益糾纏便是本相都算不清楚,他想改換門庭豈是那般容易的。”
盧之遠一想也對,卻仍是心中不豫,直覺杜進用這些年的漸行漸遠與背叛無異,想不明白兄長為何一再視而不見。
正想著,盧之浩卻睜開了雙眼,淡淡道:“你也彆隻盯著那丫頭,交待你的事莫要耽誤了。本相可是交出了不少利益才讓太子殿下出麵保你,你若再辦砸了,休怪本相不念兄弟之情。”
聞言,盧之遠縮了縮脖子,連連應是。
旋即,他又略帶討好地說道:“大兄放心,平叛大軍的糧草已經籌措得差不多了。這次小弟可沒多拿一分一毫,乾淨著呢!”
“多拿?”盧之浩聽出了其中的貓膩,當即聲色冷厲起來。
盧之浩被其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大兄,非是小弟心貪,若小弟一點不要,就是了,絕誤不了大事。”
聞言,盧之浩麵皮一抽,若非眼下身邊實在沒有可信之人,他都想活劈了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平叛大軍的糧草竟也敢伸手。
“手腳收拾乾淨了?”
“絕對乾淨!以往大夥都是這麼乾的,夥食差一些那些大頭兵也吃不出來。”
“哼,滾!”
“誒,誒!小弟告退!”
看著麻溜滾蛋的這個兄弟,盧之浩隻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