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窗外已見暮色。
今天是15年的最後一天,小街小巷聚滿了人,城市裡一片歡騰氣氛,時不時可以看到升到空中的絢爛煙花,告彆舊年,迎接新年。
薑濯的車開到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區,正值紅燈,他車停在路口等,不?遠處有很多?年輕人手拿熒光棒準備參加跨年趴,他們臉上由心散發的笑容感染了薑濯,他思?忖片刻,又?看了看身邊的冉億。
她正眼巴巴看著外麵的火樹銀花。
於是薑濯問:“想一起去玩?”
冉億視線收回,眼裡閃著渴望的光:“可以嗎?”
薑濯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他們身處鬨市,是人最多?的地方,但有句真理道——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找到距離他們最近的停車場,薑濯把車開進去。
欄杆抬起,拿了臨時卡,車慢慢消失在兀長的通道裡。
薑濯原本下了飛機就打算給冉億一個驚喜,可打電話卻發現她人跑到了整形醫院,一路追過去也沒來得及回公寓,所以現在後備箱裡還放著他的行李。
打開箱子,薑濯拿他的帽子,圍巾,將冉億裹得?嚴嚴實實。
再走出來時,兩人從頭到腳都武裝的很好,天氣冷,他們這樣打扮倒也不?算特彆,與那些走在街頭的年輕人沒什麼區彆。
看上去不過就是穿多?了點罷了。
冉億特彆興奮,出了停車場就踩著小步往人堆裡紮,跨年夜小商小販也特彆多,熱鬨的大街上到處熒光點點,兩旁道路的樹枝上全掛滿了裝飾的掛燈,冉億跑到一個賣新年發?箍的攤位上站住,選了半天,指著上麵一閃一閃發光的粉色米妮發箍說:“雪雪,我想要這個!”
薑濯掏出錢包:“好。”
冉億馬上從攤位上又?拿了一個藍的米奇給他:“不?行,你?也得?帶,我們一人一個!”
“……”
情侶發箍買好,冉億先自己帶好,然後認真去幫薑濯帶,但薑濯個子高,她隻能踮著腳往上套,加上帶了帽子,她試了好幾次都沒帶正,薑濯乾脆攬著腰把她抱起來跟自己齊平。
他懶懶的說她:“笨死了。”
冉億先一愣,然後也
不?跟他計較,笑眯眯的調節他發?箍的角度,片刻後:“好啦。”
她拍拍薑濯的胳膊:“可以放我下來了。”
薑濯卻不放,故意抱著她往前走:“就這樣。”
“……”
跨年夜在街上玩的都是年輕人,人多擁堵,各有各的快樂和驚喜,誰也不?會去特地注意這個角落裡有一對戀人做出了怎樣親密的舉動。
在這樣一個夜晚,所有的瘋狂都被世界允許。
冉億像個巨嬰被他直愣愣抱在懷裡,開始她還很不?好意思,直喊著放她下來,可慢慢走了幾百米後,她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於是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手攀上薑濯的脖子,腿勾到他腰間,大搖大擺的像一隻樹懶掛在薑濯身上。
看到前麵的小商店,冉億手一指:“雪雪我要吃炒酸奶!”
有賣糖葫蘆的經過,冉億又是一個指揮:“那邊!雪雪,我要吃糖球!”
薑濯也是好脾氣的跟著她的方向移動,不?一會功夫,冉億手裡拿滿了吃的。
抱著實在不方便吃東西,冉億隻好從薑濯身上下來,她先咬了一個糖葫蘆到嘴裡,然後把剩下的幾粒對著薑濯:“雪雪你也吃。”
薑濯搖頭:“我不?吃這個。”
“吃嘛!”冉億撒嬌,卷起舌尖的糖球給他看:“真的很甜!”
薑濯眼底閃過一絲計算,頓了會他笑:“是麼。”
“嗯!!”
冉億神情認真的安利,薑濯卻忽然摘下口罩,低下頭對準她的嘴咬下去,幾秒鐘的功夫輕鬆的撬開她的唇,把她那塊還含在嘴裡的糖球輕鬆勾到自己口中。
鬆開,薑濯咀嚼了兩下後舔唇:“還是你比較甜一點。”
“……”
薑濯總是能在冉億毫無防備的時候,輕輕鬆鬆炸裂她的少女心,十二月的天已經入了深冬,冉億鼻尖被凍得紅紅的,再經薑濯這麼一挑逗,臉也跟著紅了一片。
她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唇,感受到薑濯留下的溫度後,羞澀嗔道:“誒怎麼老這樣,你?討厭死了!”
她伸手想要去打薑濯,薑濯陪她鬨了會後不經意發覺了什麼,皺著眉捉住她的手——
“你?手怎麼這麼冷?”
冉億還沒回答,薑濯就趕緊把她的手送到自
己嘴前,他不?斷往外哈熱氣,又?搓熱自己的手去暖她的。
薑濯臉上略帶急切的神?情讓冉億恍惚一瞬間穿越到了十多?年前的一個晚上,那天宋顏在團裡演出,冉父出去買東西,她午覺起來全身難受,昏昏沉沉的敲開了薑濯家的門,甚至都沒有看清開門的是誰就倒下了。
再醒來時,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像今天這樣的畫麵。
薑濯耐心的拿熱毛巾敷到她額頭上,一遍又?一遍的擰,再喂她喝熱水,幫她掖被子。
那時候,他的手也像現在一樣,一直緊緊握住她的。
人潮洶湧的街頭,薑濯還在幫她暖手,哈出的白氣縈繞在冉億的手上,暖到了心窩。
把她的手塞進自己外套口袋,薑濯問:“還冷嗎?”
冉億眼裡莫名蓄了一絲迷蒙的水汽,她吸了吸鼻子,怕自己忍不?住感動到哭,趕緊故意搞砸這份溫馨,把手往薑濯的腹部探,直到貼緊他溫暖的皮膚才得?逞的嚷嚷:
“這樣就不?冷了哈哈哈。”
原以為薑濯會暴跳起來打死她,沒想到他沉默了會,忽然把手也往冉億衣服裡伸。
冉億一個激靈躲:“你?乾嘛?”
薑濯麵無表情:“我也冷,要暖暖。”
“……”
參與跨年倒計時的活動在北城最高的建築物東方大廈,兩人又?逛了會後,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大廈燈火璀璨,人越來越多?,三五成?群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從他們現在的位置到東方大廈還需要經過一個天橋,走過去也就十來分鐘,他們手拉手慢慢朝那邊走,天橋下是一個地下隧道,平時來往的人多,今天或許是因為都集中到了東方大廈,整個隧道冷冷清清的,隻有沉悶的路燈留下幾分顏色。
隧道裡,一個街頭藝人坐在中間自彈自唱。
薑濯和冉億走過去的時候,小夥子正在唱beyond的《不?再猶豫》,他的吉他箱子放在地上,裡麵零零碎碎的撒了些?錢。
即便沒有聽眾,他都依然唱的動容灑脫。
冉億站著聽了會,小聲跟薑濯說:“他唱的好好哦。”
薑濯聲輕的嗯了聲。
遠處人山人海的歡呼和一波又一波的煙花秀越來越熱鬨,距離跨年的倒計時已經很近了,
可兩人卻默契的站在隧道裡,靜靜聽小夥子唱完。
一曲結束,小夥子抬頭看他們,嘴角的笑不?知是苦還是澀:
“謝謝你?們願意做我今晚唯一的聽眾。”
“今年就剩最後幾分鐘了。”他撥了撥弦,臉上忽然生動了起來:“二位想聽什麼,不?如我唱給你?們聽吧。”
呼嘯而過一輛汽車,揚起一陣塵囂,薑濯把冉億往後拉了些?,又?不?放心,乾脆圈進懷裡。
他問:“要不?你?點吧?”
冉億想了想:“我隨便,你?點好了。”
“那好。”
薑濯在心底思?索了幾秒,走上前跟小夥子低語了幾句,小夥子微愣,隨即笑著說好。
他抱起吉他。
前奏的旋律悠揚動聽,聲音一出來冉億就知道自己聽過這首歌,但一時想不起名字。
小夥子手指熟練的撥弄琴弦,指間傳出的音符溫柔的像冬夜的雪花,剛落到心裡就融化了。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寞裡……”
聽到這,冉億更加肯定她聽過這首歌。
她著急轉頭問薑濯,“雪雪,你?點的這個歌我聽過,我還很喜歡,就是想不起來名字了,你?快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