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有什麼?”少女晶亮的眸子裡頭全是困惑。
遲拓前頭的分析聽起來那麼唬人,結論怎麼能那麼兒戲,跟爛尾了似的。
“天賦。”遲拓重複,“你有演技天賦。”
安久久:“從……哪裡看出來的?”
遲拓沒有馬上回答她,隻是又開始在手機上搗鼓,這次拿出來的是安久久之前在那個北方古城拍的平麵照,也就是被楊正誼看上的那張九十年代大學生打扮的照片。
安久久本人很不喜歡這張照片,她覺得這張照片很奇怪,把她的眉毛畫的太粗,鼻子陰影打的太重,唇線又畫的特彆明顯,當時拍的時候太陽很大攝像師還弄了個巨大的鼓風機對著她腦袋吹,她眼睛都快要睜不開,所以笑得也勉強。
“你拍這種賺錢的平麵照和平時的生活照狀態完全不一樣。”遲拓說,“從小就是這樣,你平麵照看起來很……”
學霸難得卡住想了一下形容詞:“很像我們課本上麵畫的人。”
安久久眯著眼:“畫的人?”
他這表情肯定不是誇她漂亮!
遲拓隨便找了本語文課本,隨便指著一篇文言文,指著上頭的老子像:“這種。”
安久久:“??”
她也顧不上尊重古人了,幾乎要跳起來,氣得喊了一嗓子:“這畫的甚至還是個禿頭!”
“不是長得像。”遲拓覺得自己的語文不夠用了,“就是像印在紙上的人,沒有情緒,是空的。”
安久久:“……”
她歎為觀止:“哇遲拓你現在罵人好高級。”
高級的她都不知道怎麼懟回去。
遲拓歎口氣:“我沒有罵你,空對演員來說可能是好事。”
安久久:“你懂個屁!”
遲拓:“……”
安久久:“哼!”
安靜了三秒鐘。
安久久拿手裡的筆杆去戳遲拓的手背。
遲拓斜斜的睨了她一眼。
安久久笑得甜甜蜜蜜,鼻子好看的擠出了幾條笑紋,孩子氣地翹著她形狀精致的下巴。
遲拓彆開眼。
如果是以前,他能對著這張臉講出半小時煞風景的大道理,他最喜歡和安久久講道理,她崩潰的樣子很好玩,平時跟她說什麼她都能懟回來,唯獨大道理,她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隻能把一張漂亮的臉皺成苦瓜。
現在,他對著這張臉心軟的連這樣的捉弄都做不出來。
“我看了一些演技特彆好的演員的訪談。”遲拓伸手把這張笑靨如花的臉推遠一點,麵不改色繼續他的分析,“有些演員特彆能聊,說起演技來一套一套的,有些演員話不多,問他為什麼會這樣演,他們就會跟你分析劇情人設。”
“你不太像是能一套一套說理論的人。”遲拓說,“你更像是後麵那種,胡謅半天都說不上來原因但是能演好的那種演員。”
“因為空,所以能融入任何靈魂的那種演員。”
安久久歪著腦袋,一邊想他剛才好像又罵她了一邊覺得他這段聽起來高深玄妙的話可能還真的有點道理。
“當然……”遲拓低頭,轉了下筆,“我就是個外行,我懂個屁。”
安久久:“……”
她端著小板凳哐哐地往遲拓旁邊靠,正打算順順這位炸毛少年傲嬌的毛,手機就響了。
王珊珊的。
讓她今天十一點前就回家,回家之前先去小區門口的餛飩店帶點生餛飩回來。
安久久掛了電話,突然就沒了玩鬨的心思,焉頭巴腦地把遲拓給她的資料拿出來一張張翻著看。
遲拓做完自己今天要做的作業後才抬頭問安久久:“怎麼了?”
十點半了,他們也就隻有十幾分鐘聊天時間了。
上次安久久當著整棟樓的人的麵捅破了安懷民已經半透明的窗戶紙,王珊珊去了安懷民工作的那個城市,見到了那個女人。
她們倆見麵倒是比想象中的平靜,那女人也是來這個城市打工的,在勞務市場注冊過,洗碗工洗菜工保潔什麼都做,比王珊珊年輕,長得其實並沒有王珊珊好看。
她懷孕了,見到王珊珊的時候肚子已經顯懷,四十歲的女人挺著大肚子,身上穿著的孕婦服帶著油汙,看到王珊珊之後隻是驚恐的護著肚子,其他的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她說她最開始並不知道安懷民已婚,在一起三年後有次她看到了安懷民手機裡安久久給他發的生日照片她才知道安懷民已婚,還有個那麼大的女兒。
但是她不想離開安懷民,因為她沒固定工作,沒城市戶口,沒房子,沒錢。
她覺得自己沒錯,和安懷民在一起十年都沒有要孩子,直到最近安懷民開始考慮在這個城市買房了,她才有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說她也有犧牲,沒有在最好的時候生孩子。
太荒唐。
最後王珊珊什麼都沒說,她把安懷民單獨叫出來,說我們離婚吧,女兒歸我,房子可以賣掉,按照市價我們一人一半,久久大學畢業之前你還是每個月給我轉兩千塊錢,其他的我都不要。
她說完這些就回了望城,打電話跟老家的父母說,安懷民在外頭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想離婚。
王珊珊的老家在海邊一座挺封閉的小漁村裡,女人離婚這種事等同於天塌了,所以娘家很快就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