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晚上不適合再有任何奇怪的想法,他理智能控製一次,不代表能控製住第二次。
“你……”他語氣不太好,“能不能往後麵挪挪?”
“停電了很熱。”
語氣嫌棄得仿佛她身上扛著個大火爐。
安久久咕噥著坐回餐椅,表麵看起來還和以前每一次被遲拓嫌棄靠太近的時候一樣,不服氣不甘心地撇著嘴。
事實上,安久久也不自在。
遲拓剛才洗澡用的是她家裡的沐浴用品,甜橙味的,連體睡衣用的是她家的柔順劑,薰衣草味的,夾雜著剛才喝下去的啤酒苦味。
她平時對這些沒那麼敏感,今天卻有些莫名其妙的,找到點當年雨滴閃光下遲拓的樣子。
昏黃的燭光變成了最好的掩體,掩蓋了少年們的青春悸動。
“明明你身上更熱。”為了掩飾這種不自在,安久久補懟了一句。
補的時機有些晚,有些怪。
但是沒人再提這件事,遲拓很快把話題拉了回來:“你想試哪場戲?”
“場景二。”安久久站起來,跑到房間裡摸出了一張瑜伽墊,鋪在客廳空地上,“你躺在這裡。”
她指著瑜伽墊旁邊的大理石地板:“這裡是河岸,瑜伽墊是護城河。”
遲拓很配合,穿著那身熒光綠的連體衣躺在大理石地板上,按照安久久的指示把自己半邊身體靠在瑜伽墊上。
“左手放這裡。”安久久指著她在瑜伽墊上頭放著的糖果盒,“右腳撐開一點。”
“哎呀你不要那麼直挺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自在,安久久試戲前的要求有點多,蹲在那裡堅持要讓遲拓擺出她搜出來的河邊屍體的樣子——半邊在水裡半邊在岸上,一邊的腿耷拉著,臉部對著天花板。
遲拓一開始特彆配合,大理石地板很涼,他躺上去那個瞬間酒醒了一半,因為蠟燭燃燒有點缺氧的腦子也清醒了一點,那點曖昧就少了很多。
可安久久還在那裡喋喋不休。
“……你為什麼要穿著熒光綠這樣看起來真的很不像屍體……”
遲拓:“……”
他麵無表情地詐了屍,坐起來和蹲著的安久久對視。
安久久迅速認錯:“哦,熒光綠是我的問題。”
遲拓:“……你要不要試試場景一?我來演警察。”
安久久:“可是我跟你眼睛對視我會笑場。”
遲拓把帽子翻出來給她看那個斜眉歪眼的貓頭:“你對著這個就不會笑場了?”
安久久:“……起碼你是閉著眼睛的。”
遲拓:“……”
他默然地繼續躺平,躺好之後按照安久久提供的躺屍照片擺好,為了不讓安久久笑場,他把貓貓頭帽子疊了一下塞到脖子後麵藏好。
安久久這回終於滿意了,她安靜下來,示意遲拓閉眼。
遲拓喉結很輕微地上下滾動,閉上了眼。
安久久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是在醞釀情緒,所以遲拓維持著一動不動的躺屍閉眼樣子,怕破壞她的情緒。
這感覺很奇妙。
他半邊身體躺在瑜伽墊半邊身體躺在大理石,安久久蹲在大理石地板的這一邊,按照常識,他應該會覺得大理石這邊的身體更冷。
身體感受的確是這樣的。
但是心理上,他身體靠近安久久的這半邊正在一點點不受控製的開始發熱,他能感覺到安久久的每一個動作,哪怕隻是輕微的呼吸。
她在深呼吸,深呼吸了幾次以後,她試圖彎腰下來靠近他,發絲墜在他手臂上,有點涼也有點癢。
她應該在憋笑,因為靠近了好幾次,他都能感覺到她馬上彈回去立刻開始深呼吸。
演戲很難,她這樣的門外漢為了賺錢為了讓王珊珊不用那麼辛苦一頭就栽了進去,他想每次都這樣陪著她。
外麵的雨聲似乎小了,也十點多了,停電又不能隨便外出,這幢樓的人逐漸地都從咒罵變成了安靜,他已經能聽清樓下漫起來的水被雨滴濺起來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安久久試了多久,她終於傾身過來,發絲滑過他的臉,她的手指在他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她說:“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貼著他耳朵說的,最開始是耳語一樣的聲音,後來她似乎有點忍不住笑場,最後兩個字尾音帶顫,所以呼出來的熱氣從他的耳垂一路蔓延到全身。
安久久說完就整個人往後倒,再也控製不住地笑了出來。
她說:“遲拓你眼睫毛一直在動好出戲!”
遲拓緩緩地睜開眼睛,坐起來,木著臉把身體往蠟燭照不到的地方挪了挪。
操。
他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