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還記得,你也太記仇了!這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現在也不喜歡那個男歌手了啊。”安久久氣哼哼,他們吵架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哪能每次都記得住。
而且脫離了粉絲濾鏡之後她就發現其實那歌手確實有點像猴子,為了他花錢其實蠻冤的……
當然這話她是堅決不會說出來的。
“你當時跟我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遲拓一點都不介意安久久說他記仇,說得特彆流暢。
安久久:“……”
她就說她覺得遲拓身上的雨滴帶著光芒這種事隻是幻覺,少女漫畫看多了罷了。
“林洛看到汪璨的屍體的時候,應該也是這個心情。”遲拓拉回話題。
安久久目瞪口呆:“我……我看個演唱會的事情,至於和殺人類比嗎?”
遲拓:“情緒是一樣的。”
他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語氣解釋:“我覺得林洛看著汪璨的時候應該在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樣子多好。”
“所以我更喜歡你第一次練習時候說話的語氣。”餐廳一直在燃燒著的那根紅色蠟燭快要見底,遲拓又拿了一根新的,“汪璨畢竟是林洛的青梅竹馬,語氣應該要更親密一些,像是我跟你說話時候的那種氣氛。這本劇本信息那麼少卻特意指出了林洛和汪璨這層關係,我覺得應該挺重要的。”
遲拓最後總結:“你剛才每種演法吐詞都很清晰,我能看出你想要在那些吐字裡表達的情緒,所以我覺得隻要押對林洛人設,你這次試鏡問題不會太大。”
吐字清楚,和成年演員長相相似,再加上能準確表達角色|情緒,這三條安久久都能做到,所以遲拓幫她加了一條人設完整度,林洛對汪璨的屍體帶著親密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得意,這種情緒演出來應該會很亮眼。
這就是學霸分析題乾的能力。
安久久:“……”
安久久:“你這種能力,隻打算做個律師會不會太屈才了。”
安久久:“遲拓啊,要不,我以後火了,你做我的經紀人吧,天天幫我過劇本人設的那種!”
遲拓:“……”
遲拓:“我做律師也能幫你過劇本人設,這事不衝突。”
安久久抱著抱枕挪到瑜伽墊上,下巴擱在沙發上,問:“你以後還會像這樣幫我過劇本嗎?”
“不過這種空白劇本其實不多的,我是新人再加上對方是大名鼎鼎的楊正誼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媽媽之前問過化妝師,他們說一般比較大牌的明星給的劇本最少都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劇情,那樣你還會幫我過劇本嗎?”
遲拓沒看安久久,他低頭給又發信息過來問消息的王珊珊和他媽媽張柔發了一切都平安的消息,才回答:“你需要的話,肯定幫。”
安久久:“萬一你變成那種特彆大的律師,很忙很忙很忙呢?”
遲拓:“幫。”
安久久:“為什麼啊?”
遲拓:“怕你又發脾氣,回頭我又得哄半天,還得看你得意洋洋地問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安久久:“……”
她安靜了一下,才問:“我們以後會不會分開啊?我演戲東飛西跑,你上大學工作了肯定也會很忙。”
“而且長大了,說不定就開始談戀愛。”
遲拓這次插話很快:“你不是單身主義嗎?”
安久久瞪大眼:“單身主義也要談戀愛的啊!”
遲拓:“……”
遲拓不吭氣了,拿出手機懟著安久久的臉:“你媽說她明天一大早打車回望城。”
安久久坐直身體,拿走遲拓的手機給她媽媽撥電話,又一連串的保證,說現在雨勢已經小了,讓她不要趕路回來,先把那邊的事情解決,不然又得來來回回跑。
遲拓就坐在那裡看安久久來回走,說話的時候動作很多,情緒也飽滿。
他們兩家大人真的都是一堆糟心事,他們未成年就得學著保護自己,也學著保護家人,所以他們倆其實都早熟,就像安久久抱怨的,都沒有青春期。
煩心事總是一茬一茬地韭菜一樣冒上來,今天父母吵架了,明天家裡沒錢了,後天又有長輩生病了,因為兩個人都差不多慘,小時候還沒有那麼在意男女有彆的時候,王珊珊和張柔兩人幾乎是輪著把孩子丟給對方照顧的,處久了,就有些相依為命的味道。
所以遲拓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想去找安久久。
提一點煩心事,聊一點天南地北,懟一些不著調的話,難熬的日子就能過去,再積蓄點能量去迎接下一次。
但是,他們在長大。
身邊在悄然改變,他外婆去世了,她父母離異了,她現在住的這房子可能得賣掉了,而他,還不知道他媽媽的醫藥費從哪裡拿。
一成不變的生活在一茬茬的韭菜之後,百孔千瘡,以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修複。
可他還是能從安久久這裡找到平靜。
安久久掛了電話回頭,看他在燭光裡盯著她,於是也盯回去,嘴型是乾嘛。
遲拓笑笑,起身。
“洗洗睡了。”他說,“我明天一早得回家看看有沒有漏水。”
“這雨還沒停。”安久久看著窗外。
“總會停的。”遲拓說,戴上了衣服背後那個流淚貓貓頭,綠油油地進了房間。
進房間前又探出半顆頭:“晚上彆怕,我在。”
安久久:“……哦。”
她也是笑著進屋的,進屋的時候還在想,演戲其實挺好玩,跟解題一樣,拿到最後唯一解了之後居然也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比她家裡那一大堆拉拉雜雜的事情好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