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少年人,尤其是未成年未經濟獨立的少年人的承諾,再真心再迫切都沒什麼用。
說好了一年至少見一次麵的兩人在承諾之後一次都沒有兌現過。
一開始是因為遲拓媽媽張柔,她在兒子被遲定邦揍得滿頭血之後整個人都崩潰了,情緒重建的過程非常緩慢,換了新環境之後張柔反應都變得遲鈍,沒辦法接收外界的情緒,身邊根本離不開人。
遲拓為了照顧張柔,為了適應新加坡這邊全新的教育體係,還為了幫助他舅舅管理麵店,幾乎快要沒有睡眠時間,回國更是想都不要想。
而安久久,因為封閉訓練因為拍戲因為考電影學院,連護照都沒辦的她第一年根本不可能出國,於是第一年,他們都失約了。
第二年,王珊珊通過那個化妝師謝琪推薦,給安久久簽了一家娛樂公司,並不大,裡頭也沒有什麼出名的明星,安久久正式取了一個藝名叫安也。安久久在和遲拓聊天的時候都不太樂意聊這事,本來答應遲拓簽約之前給他先看看合同體驗下的事也不了了之。
所以遲拓並不知道她到底簽了個什麼公司,隻能感覺安久久變得沒有以前那麼愛說話了,她本來在他麵前話挺多的,那一年她很多次視頻聊天都在沉默,想問題的方式也很悲觀,她說應該是人還在林洛那個角色裡頭沒出來,說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遲拓在那一年考進了新加坡國立大學法學院,課業很重,他也想要在那個精英遍地的地方爭取一下獎學金,寒暑假忙著管理舅舅的麵店,仍然忙得二十四小時隻有四小時睡眠。
那一年,他們也沒見麵。
第三年,張柔恢複了一點,甚至可以稍微幫助張成林做點簡單的工作,遲拓終於適應了這邊的繁忙,和安久久約定暑假的時候回來找她。
可到了五月份,安久久拍的那部《林洛的遊樂園》進入宣傳期,她跟著劇組各地跑路演,這部電影在國內大爆,安久久從默默無聞的漂亮小平麵模特搖身一變變成了獲得各大電影獎提名的潛力新人演員。暑假期間,經紀公司幫剛剛爆火的她接了一個勇者闖關的綜藝,根本沒有時間和遲拓見麵。
那一年,已經變成明星的安久久有了護照,寒假期間正好是各大電影節開幕的時候,她全球飛,但是卻沒有去新加坡。
安久久和遲拓在這一年再也沒有視頻過,互相都給對方打過幾次,但是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接到,再後來,他們選擇退而求其次,約定了儘量多發郵件。
第四年,忙碌的安久久和同樣忙碌的遲拓連每周一次的郵件都開始變得無話可說,就像遲拓離開望城後,他們第一次淩晨視頻那樣,很多事情說來話長,衍生太多,於是就變得無從說起。
發給對方的消息幾乎都沒有秒回的,久而久之,短信也變得越來越少。
那一年,安久久在劇組拍戲,他們兩個都沒有再提見麵的事。
第五年,安久久消失了一整年,消息不回電話不接遲拓發出去的郵件也再
也沒有已讀。
想要了解一個已經出名的明星其實很容易,那一年安久久的消息遲拓都是通過的娛樂新聞得知的。
新聞說,安也和原有經紀公司解約搭上了幻晝娛樂這條大船,幻晝娛樂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經紀公司,安也這次悶聲不響的跳槽驚到了很多人,評論裡麵一些號稱自己是業內人士的人分析,幻晝娛樂為了得到安也違約金起碼花掉了一個小目標。
這一年因為合約可能也因為彆的原因,安也沒有在大眾視野裡出現過,同樣的,安久久也沒有在遲拓的世界裡出現過。
第六年,九月二十九日,消失了一年多的安久久突然在微信上給遲拓發了一個生日紅包,兩百塊錢,配字生日快樂啊。
一分鐘之後,遲拓也回給對方一個紅包,配字:生日快樂。
那一年,他們已經徹底離開了彼此的生活,連問都不知道該如何問起。安也變成了大明星,而遲拓已經考上法學碩士去了加拿大。
之後那幾年,他們就維持著這樣逢年過節生日在微信發個紅包的關係,不近不遠地拉扯著。
***
今年是安也出道第十年,幻晝娛樂公司門口放了安也大幅海報,花籃蛋糕玩偶什麼的擺了滿滿一個走廊,安也一大早盛裝打扮下車在花籃正中間拍了九宮格,宣傳助理負責P圖編輯發微博。
安也自己則馬不停蹄的上了保姆車,車子一路疾馳開上高速,她閉著眼睛讓助理在車上給她卸妝做麵膜,一言不發。
她今天有個電影試妝,地點在隔壁市,這是她和楊正誼導演合作的第三部電影,她很重視,哪怕撞上了公司給自己安排的十周年活動,也沒提出要推遲一天試妝。
所以今天的日程安排就變得很怪異,她早上三點多起床先做了妝發趕到公司拍了十周年宣發照,然後車上卸妝趕到隔壁市拍七套電影試妝和定妝照,下午還得趕回公司參加十周年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