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遲律好厲害。”蘭一芳感歎。
“像踩著七彩祥雲來拯救我的英雄,對吧。”安也坐在她旁邊,輕笑。
蘭一芳有點尷尬,唔了一聲。
安也笑著沒有說話。
她是越來越好奇這位英雄在趕來的路上經曆了什麼了。
拍戲順利過了,她入戲失敗,學霸遲拓幫她抓了個她沒有想到的題乾,他說上次楊正誼跟她說戲的時候,說的是阿琳是為了救贖自己選擇了人格分裂,而不是逃避。
不是切斷。
而是加深。
因為她想活下去,因為她寂寞,所以她幻想出了一個永遠彩色視角的孩子。
阿琳不是想要去彆的世界,阿琳隻是一個人太孤單了,所以想出了很多人,幫她紮根在這個世界裡。
她和正常人之間的敵意,是因為希望得到認同。
遲拓說:“掙紮是為了活下去。”
這句話楊正誼也和她說過,她當時並不能理解,但是今天晚上,遲拓蒼白著臉跟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被很重很重地扯了一下。
難受。
所以當她再次進入到那個黑漆漆的寒冷的房間,她演出了掙紮。
剩下的五條鏡頭,也一次性過了。
楊正誼看回看的時候又抽掉了半包煙,朱颯編劇的眼睛也有些發紅。
導演和編劇並不會特彆了解演員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他們在拍戲的時候都經曆過什麼,隻能通過屏幕看出演員當下的狀態。
安也會和楊正誼合作三次,除了演技過硬之外,氣質符合也是一方麵,安也身上有自毀氣質,很危險,但是她的破碎感在大屏幕裡被放大以後,非常有感染力。
可這一次,楊正誼和朱颯在轉型的這一次,安也和他們一樣,都莫名其妙地經曆了某種蛻變。
楊正誼和朱颯是因為年紀大了棱角平了,逐漸對那些疼痛尖銳的東西失去了靈感,想著轉型,才會一直在糾結需不需要開放結局,甚至最後把名字改成了向陽。
而安也,是他們通過鏡頭眼見著這兩個月她從自毀破碎變成今天這樣,她今天,終於知道了掙紮。
阿琳第一個出現的孩子人格,在懵懂睜開眼睛的時候,像是一隻已經知道世界困苦但是仍熱情迎接的雛鳥。
她開始學著在破碎的懸崖邊緣發芽。
她終於真正地抓住了阿琳這個人的人設,從身到心。至此,阿琳的每個眼神每個行為,都有了承托的注解。
這一年除夕夜的拍攝,終於在楊導大手一揮下,圓滿收工。
***
安也叼著沒點的煙皺著眉在搜索遲拓剛才吃掉的藥。
他在幫她抓題乾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很不好,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等她去拍戲了,蘭一芳說他猶豫了一下拜托她去他車上幫他拿一下藥。
主要是頭暈的不太方便走路,地上又有積雪,遲拓怕萬一摔了更麻
煩。
蘭一芳說遲拓吃了藥就睡了,民宿客滿,他是睡在安也房裡的,現在裡頭關著燈,安也和蘭一芳坐在外頭,安也煙癮上來了,拿了一支還沒點上就拿到了蘭一芳從車裡拿出來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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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一芳也不知道遲拓具體要什麼藥,就把車上置物箱裡長得像藥的東西一股腦都拿了過來。
好幾種。
有普通的感冒藥腸胃藥,也有安也家裡常備的安眠藥,還有一個安也不認識,查了一下,是抗焦慮的藥。
吃了會嗜睡。
安也歎了口氣。
她心裡常常腹誹遲拓這人病得比她嚴重,三字數強迫症承諾強迫症什麼的,可她沒想到她能一語成讖,自認為已經挺神經的她暫時都還不用吃藥,遲拓卻已經到了需要吃藥才能控製焦慮的程度了。
遲拓其實也不算瞞著她,失眠和焦慮的事情他都跟她提過,隻是沒提有多嚴重。
從娘胎裡出來就打了一架的兩個人,因為家庭原因從小到大綁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其實是很了解對方的。
細微的眼神晃動,熟悉的小動作,甚至說話的語氣,有時候都能泄露一些東西。
安也這段時間已經知道遲拓這人並沒有一開始表現出來的那麼鬆弛,因為工作忙所以沒把張柔買的東西交給王珊珊這個借口,其實不太能成立,畢竟他回來一年了。
望城和白港市之間自從高速建好以後,開車也就四個小時的車程。
不遠,也不符合他做事不拖拉的性格。
他們之間聊天也很少會提到各自的家庭,明明當初分開就是因為家庭,但是重逢以後,他們兩個提到父母都輕描淡寫。
成年人,越不提,越怕。
“你去睡吧。”安也推推在她旁邊打盹的蘭一芳,“我抽完這根煙就睡了。”
“那遲律……”蘭一芳揉著眼睛,“你今天睡我房間嗎?”
安也住的房間雖然是民宿最大的一個套房,但是也隻有一張床。
“不了。”安也說,“等他醒了我找他聊聊。”
蘭一芳迷迷蒙蒙地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打著哈欠就下了樓,走到一半又跑回來,把兜裡兩個捏熱的暖寶寶塞安也外套袋子裡。
安也笑著拍拍她腦袋。
***
嘴裡的煙叼得太久濾嘴都有點發潮,安也摸出打火機把煙點著了,吸了一口,仰頭。
她今天的戲拍得出乎意料地好,朱颯都哭了,很有點當年試鏡第一次看到她就拍手說漂亮的感覺。
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