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了,沒人接。”安也晃出遲拓房間,她發現這人這幾年毛病多了不少,連床上四件套都是黑色的。
“我手機……塞老白窩裡頭了。”遲拓著急忙慌地進衛生間又忘記拿衣服,隻能硬著頭皮把剛才穿進去洗澡的襯衫又給重新穿上了。
“你不擦藥了啊?”安也手裡拿著一瓶藥酒,表情嫌棄,“你在家也穿黑襯衫?有病啊!”
遲拓混亂的心想起碼我還知道穿襯衫沒套個秋衣就出來了……
“我……”他現在腦子還沒重啟成功,難得地有點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半會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安也看著他。
他木著腦袋非常誠實非常不掩飾地說出了心裡話:“擦什麼藥,我自己擦不到,你給我擦我肯定起反應。”
安也:“……”
遲拓:“……”
遲拓閉上眼,又睜開,當著安也的麵把臥室的門關上了,關之前跟她說:“你給我十分鐘。”
九分鐘用來發呆,最後一分鐘用來換衣服。
他們已經越界不止一次,從重逢第一天開始,哪怕那時候安也不是正常狀態,但是嚴格意義來說,那時候他們就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單純好朋友了。
他知道。
安也更清楚。
他不捅破,是害怕安也會拒絕。
安也不捅破,是因為她不想。
他剛才腦子發木一會讓她負責一會跟她說會起反應,就跟拿著兩把大砍刀哢哢地把已經破爛不堪的那層紙徹底砍沒了。
他剛才甚至想直接跟安也說,安久久我喜歡你很久了要不你負責吧反正你都看光了……
但是他看到了安也眼底非常迅速地湧上來的遲疑。
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十分鐘,足夠讓一個衝動的成年人恢複理智。
撕掉的那張紙,仍然可以假裝存在。
隻要她不想,他就絕對不會向前一步,因為他不想被拒絕,也不想改變現在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舒適氛圍。
遲拓再次閉眼,睜眼,打開房門。
安也正在和人視頻。
他把家裡客廳沙發下麵也放了幾個軟墊,她現在坐在軟墊上,把手機架在茶幾上,一邊和人說話一邊對遲拓揮揮手。
遲拓走過來特意繞開了鏡頭。
安也一心兩用,一邊看著他的動作一邊在和視頻那邊的人聊天:“……我沒問題,那就是上周和這周拍的都廢掉了?”
那端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洪亮:“試錯成本,也幸好今天我們磨了那麼久,將就著拍過去弄不好我還得把你們拎過來重拍。”
安也:“……哦。”
那邊的中年男人:“那你先休息,放兩天假,我聽老錢說你換經紀人了?”
安也:“對,之前跟您介紹過的,齊唯。”
“打算自己單乾了?”中年
男人反應很快。
安也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現在隻是換了個經紀人。”
遲拓看了安也一眼。
這種成年人的聊天方式是安也在這十年學會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自己在這個群狼環伺身邊一個能信任的人都沒有的環境裡,摸爬滾打學出來的。
那邊的中年人還說了些拍戲相關的東西,安也的態度一直很認真,遲拓猜測,對麵應該是楊正誼。
玄關的地方放了一個大包和一個旅行箱,應該是安也來的時候帶過來的。
遲拓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大半夜地背那麼多東西過來,不過他還記得她今天穿著個薄底的布鞋在碎石頭路上跑了幾百遍,他家沒有泡腳桶,他在猶豫是讓安也在他房間裡頭那個黑色浴缸裡泡個澡,還是他現在下樓去樓下便利店看看有沒有腳桶之類的。
今天越界次數太多,讓她去他房間泡澡似乎是有點不太對……
於是他對著安也做手勢,想跟她說他下樓一趟。
誰知道安也根本不帶猶豫地啊了一聲,看著他說:“什麼?”
“……我下樓買點東西。”遲拓壓著聲音。
“我都帶了。”安也揮揮手,“彆買了,你買的東西我不愛用。”
遲拓:“……哦。”
“你朋友啊?”對麵楊正誼果然問了。
“嗯。”對自己是不是要單乾諱莫如深的安也對這件事一點沒避諱,“我這兩天住他家,地址我讓小蘭跟劇組對接的小李登記過了。”
“那行。”楊正誼說,“那隨時聯係,這兩天可能會給你發新劇本,需要你再試演幾個版本給我發過來。”
安也比了個ok的手勢,掛了電話。
遲拓就傻傻地站著。
他在想,她果然還是不想撕破這層紙。
安也掛了電話盯著遲拓看了一會,他應該還驚魂未定,剛才遲拓全身水汽把她摁牆上試圖用棒球棍掐死她的場景,她自己都被嚇得差點困了。
他看起來,還很努力地壓下了一閃而逝的落寞。
安也知道原因。
遲拓不會逼她,但是今天如果還要繼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她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他們已經不一樣了,不管是不是因為吊橋效應。
雖然她還沒有完全理清楚,但是,這樣拖著對遲拓不公平。
“你家有酒嗎?”安也問遲拓。
***
“你酒量怎麼樣?”安也蹲在遲拓旁邊欣賞遲拓的酒藏。
種類挺多,高度酒都有不少,看來一個單身成年人沒點酒精真的沒辦法存活下去,她身邊唯一一個不藏酒的隻有實心的蘭一芳。
“還行。”遲拓不明白安也為什麼要在他理智那麼岌岌可危的時候喝酒。
“你受傷了是不是不能喝酒。”安也選了一瓶白乾,打開醒酒的功夫拿出手機查被棍子砸傷了能不能喝酒,得出結論,“一會你喝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