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角請降!”
劉正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自己這隻蝴蝶能扇起這麼大的風。自己微末之力,也能撼動曆史之洪流?
要知道原本曆史中,張角雖病死,但黃巾仍在張梁指揮下,頑強抗爭至隆冬十一月。而今時至九月末,而張角尚且健在,黃巾竟欲投降,一定是詐降!
因中軍帳中傳出黃巾欲降,盧植聚將商議。劉正正與張郃並肩疾行,往盧植大營而去,此二人心中疑慮重重,分彆剖析利害。張郃與劉正一樣,持相同之見,若張角待寒冬降臨再降,城中黃巾饑寒交迫,彼時投降或可以相信。
但此刻投降,其中必有蹊蹺!
及至盧植大營,但見帳內人聲鼎沸,爭論不休。劉正側耳傾聽,知道一刻前黃巾遣書一封,言今日午時,張梁欲於廣宗城南門外與盧植一會,商量投降一事。而此時帳內眾人,意見紛呈,各執一詞。
其中郭典堅決反對盧植赴約,疾聲言道:“盧公明知此乃詐計,何故親身犯險!”
而淳於瓊等將校更激進一些,認為黃巾已是強弩之末,現在應該趁著黃巾開城門立即去搶門,等一舉奪城,也不勞皇甫嵩從豫州帶著大軍趕過來了。就算不能奪門,可要將張梁斬殺在城下,以挫黃巾士氣。
不過看盧植神情,劉正心中已明,老師此行,誌在必得。
“諸將且住!”盧植仔細思考一番,下定決斷,“事出反常,必有蹊蹺。黃巾既欲投降,又急於今日午時,吾當親往一見。即便此乃詐降,吾一老朽,彼等又能奈我何……”
這是盧植的性子,他用兵雖然穩健,但比起一般文士多了許多膽氣,否則也不會以天下大儒的身份,領軍獨戰冀州黃巾了。
聽盧植如此說,郭典又是一番苦勸,但盧植決心已定,誰也說服不了他。
盧植身為主將,其令如山,無人敢違。眾人商議既定,盧植如期赴約,且令軍中勇士護衛左右,城外兵馬嚴陣以待,務必確保北中郎將無恙。
至於選誰去護衛,自然是昨日在騎射與鬥將中分彆拔得頭籌的兩人,高覽與關羽。
時間已近午時,高覽與關羽已換了一身嶄新的玄鐵紮甲,威風凜凜,讓張飛看了心動不已。
劉正見張飛欣羨的表情,笑道:“翼德,等來日玄德兄做了將軍,必會給你一副新甲。”
“縣君何故如此吝嗇,大兄他日必然能做到將軍,但仲興現今為何不直接送我一副?”張飛與劉正也混得熟了,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
張飛屠戶出身,在涿縣也是富豪大戶,但與家大業大富可敵國的劉正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近些日子,劉正在劉備三兄弟身上花錢如流水,好馬良弓一套套地往劉備三人帳中搬,但這甲胄劉正可萬萬不敢送。
劉備看著張飛耍渾,連連搖頭,言道:“翼德休要胡言,私藏甲胄可是死罪!來日翼德你掙到軍功,還怕少了一副好甲不成?”
“嘿嘿,俺這不是等不及了嗎?”……
眾人說笑間,盧植已準備妥當。正午時分,雨勢稍減,有人撐著巨大的遮雨華蓋,將主將盧植送到了廣宗南門外。
而黃巾也如期打開了城門。城門洞開,數十人步出城門,於城南五十丈處搭起雨棚,鋪上草甸。一杆掛著“人公將軍”的大纛被幾名黃巾力士迎著出了城,大纛下立著一人,年約不惑、身著黃巾軍甲胄,手持太平道的九節杖,漢軍中有不少人已經認出是誰,正是張角三弟張梁。
張梁於城門之中,遙遙向盧植行禮,二人遂各自帶著隨員,朝中間的雨棚走去。
郭典已令淳於瓊備好騎兵,若盧公有絲毫閃失,便立即率軍救回主將,再行攻城之事。
“盧公風采依舊。”
張梁再次向盧植行禮。張氏一族,也是巨鹿之巨姓望族,否則亦無錢糧以施舍百姓,聚攏百萬黃巾。
盧植卻不想和張梁廢話,這張梁不過妄稱“人公將軍”,想要和他盧子乾客套,得“天公將軍”親自過來才行。
“人公將軍,有何事,但說無妨。”盧植靜言道,看著張梁的眼神比雨棚外的秋雨更加寒涼。
張梁看著盧植,近幾日他總是會回想起數年前他還未跟隨大兄起事之前的事情。思緒回轉,想起他幾年前在巨鹿曾經拜見過路過此地的盧植,那時太平道還未起事,這大漢官員皆把他們當作勸人向善的善道,對他們禮遇有加。
“一彆經年,盧公還是這般火氣。”
張梁卻是一點也不著急,甚至在努力抑製住自己的內心的驚喜。隻因為盧植身邊站著的那個人,不就是兄長所言的紅臉大漢嗎!黃天也要讓大兄與那人見上一麵!
此時的張梁恨不得現在就把關羽按在盧植的位置上,問他那日在廣宗城下,所護衛之人究竟是誰?但為了不引起盧植懷疑,張梁依然恭敬跪坐在席上,不急不緩道:“盧公麾下壯士,果然雄壯。”
盧植不明白張梁到底是何意,他是來投降的,為何關心起自己護衛?難道他想衝過來刺殺自己,不過張梁為何要如此做,隻是為了泄憤?
與目標明確的張梁不同,此時的盧植依舊對張梁乞降的原因不明所以。今日是張梁而不是張角來見自己,而且據巡視士卒說自從上次為接應張寶,張角曾出現在廣宗城牆上後,距今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張角在城頭巡視了。如此反常,隻能說是張角出了某些變故,究竟是病重還是已經亡故,盧植要從張梁表現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