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裡的姐弟倆正是省長的一對兒女,他們閉著眼靠在一起,對上方的動靜毫無反應。
羅浩清看到這種情況,顧不上其他,隻能先將人救上來。等幾名公安將兩人放到平地上,發現隻是被喂了藥昏迷過去,他才鬆口氣跌坐在地上。
好家夥,這要是倆人沒了,他們這些參與的都得攤事兒!
不過人是找到了,計劃卻也全亂了,現在人就在眼前,救是不救?這樣救走會打草驚蛇,萬一那三人過來一趟,發現人沒了,很有可能連夜逃跑。可要是不救,萬一之後姐弟倆出什麼事,誰也負不了這個責任。
再說,兩人顯然遭了罪了,任由他們繼續留在人販子手裡,他也乾不出這種事。
羅浩清煩躁地擼了把頭發,覺得報案那三人真是麻煩。
但話說回來,找到人質是件大好事,他們此次的任務已經算完成了。抓捕人販子都是次要任務,他必須把人送醫院去。
羅浩清叫兩個小公安把人背上,回頭環顧一周,突然靈機一動,悄聲安排一番,帶著人從僻靜處匆匆走了。
沒一會兒,由一眾公安偽裝成兩夥兒混混在街上起了衝突,動起手來。之後一夥兒追著另一夥兒到破廟這邊,打得賊凶,老百姓遠遠地聽著聲都不敢過來看,接著不知誰掏了自製土.雷,連“轟”兩聲把破廟給炸塌了,混混們一哄而散。
有好事兒的人小心跑過來看,就瞧見破廟塌了,院子裡那口廢井也塌了,整個這片地亂七八糟的簡直沒法下腳,隨後好多人都跑來看這熱鬨。
麵善老太太聽見消息,臉上的笑終於掛不住了,匆忙跑過來擠到人群裡,一看那廢井果然被埋了起來,輕易挖不開,心裡就咯噔一下。
怎麼這麼巧?炸哪不好,偏把這破廟廢井給炸了?鬥毆而已,怎麼就用上土.雷了?
有個偽裝的小公安特意在人群裡等著她呢,跟彆人閒聊感歎道:“我姐夫的二姨家侄子在派出所乾後勤,我聽他說啊,公安早就盯上這兩夥人了。他們搶黑市占地盤,私下已經鬥過好幾次了。
這回是沒忍住鬥得凶了,公安已經去抓他們了。”
聽見的人驚訝道:“哎呀,那都知道是誰了,就好抓了啊!”
“誰說不是呢?聽說辦成這件大案,咱鎮上的黑勢力就肅清了,往後能清淨好久,他們所裡還給發福利呢,真羨慕,要是我也能進所裡上班就好了。”小公安搖著頭嘟囔完,抄著袖子走了。
麵善老太太在心裡反複尋思好幾遍,又叫兒子、兒媳去醫院、診所轉了幾圈,都沒發現省長的兒女,也沒聽說半點關於這方麵的消息,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是他們倒黴,以為那破地方沒人去是最安全的,沒想到混混打架也愛往沒人的地方跑。活該那幫人被抓,缺德玩意兒,炸哪不好,把他們拐的人給埋了,這下他們手裡就沒貨可交了。
兒子不甘地道:“白天踩點的村子民風淳樸,人們都傻,不如撈幾個姑娘和小崽子,然後
直接走,補上這一筆。”
麵善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心駛得萬年船是我們唯一的宗旨。不管是巧合還是倒黴,總之手裡的貨出了事,咱們就要立馬退。等到了下一個鎮上再動手吧,不能在這裡冒險。”
老太太也心裡不甘,但還是做了決定,“就當這趟白跑了。晦氣。”
兒子、兒媳不敢反駁,他們都是給老太太跑腿的,整條線上的買家、賣家都隻有老太太才知道。老太太教他們的都是道理,他們隻有聽話的份。
這一晚三人都沒睡好,想起這筆損失就肉痛,兒子、兒媳還想著,雖然老太太不讓冒險,但萬一走的時候能碰上順手帶走的“貨”呢,那就不算冒險了吧?其實紀薇回村那條路平時沒人,挺好下手的。
羅浩清已經儘力遮掩了,他把省長的兒女安排在派出所裡,讓兩名醫生、兩名護士著便裝進派出所照顧,不漏一絲消息出去。如果這樣人販子還謹慎地收手,他也隻能試著悄悄跟蹤,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線索。
羅浩清叫人把紀燕三口人分開審,他親自去挨個審問。紀二嫂嚇得直發抖,連聲說是紀燕一定要來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紀老二也臉色慘白,說當時村裡人都擠在院子裡,聽紀薇說機械廠的事,他也高興得很,等人群散了,他一回屋,紀燕就說聽見個事兒,要趕緊舉報,功勞能比紀薇多十倍。他真不知道是什麼人販子、人質的事啊。
這個年代的村裡人都見過打砸、見過挨鬥受罪的下場,更有人去刑場看熱鬨還看過槍斃現場,所以看見公安是本能地怕,公安一嚴厲審訊,更是心都哆嗦,恨不得掏心掏肺把所有知道的都說清楚。
這一下就露餡了。
羅浩清疑心更重,就算有人覺得那老太太一家奇怪,因為什麼原因懷疑他們是人販子,也不可能知道被拐的是省長的兒女,那何談功勞比紀薇多十倍?
要是有人知道這麼個大功勞,還能自己不報案,在人群裡隨便亂說,被紀燕聽見?
再說,知道消息的那個人是怎麼知道人質在廢井裡的?如果是湊巧聽見三個人販子聊天,那就更離譜了,他們這麼多人調查,最後還是靠宋寒懂唇語,才知道三人一點計劃,那三人怎麼可能被人偷聽這麼重要的消息?
還是那句話,就算有人真偷聽到了,不趕緊報案,也不去廢井確認一下真假趕緊救人,還跑回村裡跟鄉親瞎說?
在公安眼裡,紀家的這次報案,處處都是漏洞,處處都是疑點。更何況現在已經打草驚蛇,是根本不可能放他們回去的,並且還要繼續審問。
他也沒想到這三口人居然是紀薇的二哥一家,人販子盯上了紀薇,她二哥一家卻對人販子很了解的樣子,這事兒紀薇知道嗎?
羅浩清審問紀燕的時候,紀燕咬死了說不知道聽誰說的,當時她在屋裡,隔著窗戶沒看見也正常。但羅浩清緊接著就讓她列出名單,問當時都有誰站在窗戶附近,他同時讓紀老二和紀二嫂也列名單,還表示之後會去村裡調查,查清楚到底是
誰在造謠,根本沒有人販子,純屬無稽之談。
紀燕一聽就急了,看羅浩清的眼神都帶上了質疑,“你不會是想搶功勞吧?我告訴你,現在是人民當家做主,你不可能關我們一輩子,隻要我出去,就去找市長、找省長,該是我的功勞誰也搶不走。”
羅浩清都氣笑了,都這時候了,不擔心自己攤事兒,還擱這惦記功勞呢。但也更證實了紀燕絕不是隨便聽來的,就這麼隔著窗戶聽見幾句話,火急火燎地跑來報案,現在他都說查過了是造謠,紀燕還堅信一定有人販子,一定是大功勞呢。
正常人會這樣質疑公安嗎?隻能說明紀燕知道內情!
他開始車軲轆一樣地問紀燕問題,站在什麼地方聽見的,把聽見的話複述出來,聽見幾個人在說話,男的還是女的,聲音高還是低,等等等等。
他反複問,翻過來調過去,換著花樣地問,紀燕沒一會兒就混亂了,說錯了好幾處,很明顯是沒記清自己瞎編的鬼話。
羅浩清叫人把他們分彆關押,然後安排人手詳細調查他們三人的過往,順帶把整個紀家所有人都調查一遍。跟人販子沾邊,調查得再仔細都不為過,就像那個麵善老太太,誰能想到她是人販子呢?
這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羅浩清跑了一天連口飯都沒吃,罵了句娘,騎自行車進村找宋寒去了。
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必須馬上通知宋寒。論起跟蹤,宋寒一個頂他十個,說不定能跟到人販子老巢去。還有紀家那邊也得安排好,萬一紀家以為紀老二一家子失蹤了,再鬨騰起來,又是麻煩。
羅浩清呼哧呼哧地騎得飛快,進了村卻有點發懵,他沒來過宋寒家,不知道宋家在哪啊。這麼晚大部分人都睡了,他上哪問去?
剛巧紀薇下午睡多了,晚上不困,就上山打了兩隻兔子、兩隻雞,準備等天亮得了獎金和工作,做一大盆肉招待大家,一起慶祝慶祝。
她提著獵物跑下山就看見羅浩清騎自行車在那亂轉,疑惑道:“羅公安?這麼晚,你……來找宋寒?”
羅浩清看見紀薇卻沒打招呼,而是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渾身戒備起來,“紀薇同誌,你這麼晚不睡覺,一個人在外麵做什麼?”
之前羅浩清對她的好感度已經20了,現在一個照麵就降到10,發生了什麼?紀薇提了提手中的獵物,試探道:“我去打獵啊,明天待客用的,你不會懷疑我去犯罪吧?羅公安,宋寒下午還說讓我和你們好好合作,你現在這樣的態度很奇怪,好像在對待嫌疑人似的。”
“宋寒讓你和我們合作?”羅浩清驚訝不已,以他對宋寒的了解,宋寒寧願自己累點危險點,也不會讓老百姓摻和進來,特彆是紀薇還被人販子盯上了,有點意外就會出大事,宋寒這回居然這麼安排?
羅浩清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道:“既然要合作,現在有新情況,麻煩紀薇同誌帶我去找宋寒,一起商量一下。”
不管怎麼樣,到時候一起說,更清楚一點。
紀薇先把獵物放
到了家裡,看見紀老二屋裡還沒動靜,感覺挺奇怪的。她帶羅浩清去宋寒家附近,羅浩清攔住她,模仿了一下鳥叫,兩分鐘後,宋寒就衣著整齊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宋寒察覺到事情有變,帶他們走到偏遠點的樹林裡,沉聲問:出什麼事了?問完補充了一句,紀薇同誌身手不錯,也很機敏,自願做誘餌協助我們,我負責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