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你可要想清楚，現在外麵的工作可不是這麼好找的。”趙崇明鐵青著臉，看著眼前這個不可理喻的外甥，“再說了，以你的那個專業，找個996的工作累死累活，每個月領那點工資，這有什麼意義呢？”
趙崇明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也跟著我乾了一段時間了，這一行你要是做出起色了，能夠賺多少錢你是清楚的吧？那是你一個沒有背景沒有資本的年輕人在公司上多少年的班都掙不到的錢。”
手機裡的視頻會議正在進行中，不過這次隻有王貴才和李默然、趙崇明三人。
“小李你說你打算退出，我覺得你還是要再仔細考慮一下，年輕人思想上一時糊塗鑽了牛角尖，作出了一些不正確的選擇，這個我還是能理解的。”手機那邊的王貴才表情很和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規勸後輩。
“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去想，什麼也不用去管，賺大錢才是你的正事，隻要賺到了大錢你就擁有了一切。彆人的尊重、女人的倒貼全部都會伴隨著你的錢而來。”趙崇明的眼中滿是失望，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在做非常不聰明的選擇。
李默然很平靜，他是那種會因為迷茫不知所措而心存僥幸、膽小懦弱的人。但當他有了一個清晰而又確切的目標時，他會立刻行動起來執行計劃。
“二舅，很感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你也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但是我還是覺得我並不適合做這一行。”李默然淡淡地說，“我內向謹慎，又經常愛胡思亂想，可能普普通通的去工作，去用自己的雙手親自創造出一些東西，更適合我這樣的人吧。”
“我有一位朋友說過大概是這樣的話，一直功利地去做‘正確的事’，這種做法本身一定是‘正確的’嗎？”
王貴才的眼神變了，他收回了和藹的表情，用一種很平常但是卻又暗藏殺意的語氣問道：“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呢？”
“我會離開家鄉，繼續去找份工作謀生。”李默然從背包裡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幾份文件，“王總，這是我的離職申請和已經簽好名字的保密協議，我不會要求更多的離職補償，從公司裡麵拿走過的所有文件和資料我都已經歸還給二舅了。”
“你在某些方麵蠢得無可救藥，但在某些方麵又意外的精明啊。”王貴才不再是平時那副溫文爾雅的學者模樣，他摘掉了他那根本沒有什麼度數的眼鏡，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他真正的神態。
“你應該知道把公司內部一些關鍵的信息泄露出去，引起一些輿論的話，你會是什麼下場吧？”
王貴才的眼神如同一隻猛獸。
“我很清楚，我不再奢求賺大錢出人頭地，自然也沒有想過要出風頭當什麼大英雄，我隻想做個明哲保身遠離是非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小市民。”
李默然向兩人道謝告彆之後，將車鑰匙還給了趙崇明，然後打開車門下車離去。
“唉，你選擇的這條路，之後會很辛苦的。”
趙崇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比起‘成功’，也許我還是想成為我想成為的那個自己吧。”
這是李默然同趙崇明說的最後一句話。
走在夏日的烈陽中，李默然卻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異常地輕快。他現在需要去搬家了，好在他也根本沒有什麼行李可搬，一部手機和一個筆記本電腦、幾件衣服，以及貼身背包裡麵那個蘋果，這幾樣加上賬戶裡麵唯一的那一點點實習工資，就是他這個年輕人的所有財產了。
在他路過楊醫生的診所時，他順便去開了一點安神補腦、降火清熱的藥，這段時間小世界和現實世界同時操控的狀態可把他折磨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