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飄起了小雪,室外的溫度降了下來,丁願翔不敢在回到營地的時候哭泣,被長官看到這種軟弱的行為是會被懲罰的,他隻能趁著這個機會,抱著李默然痛哭。
因為環境溫度的下降,李默然的溫控皮毛變得暖和了起來,這也防止了丁願翔被凍傷。
感受著對方無力的慟哭,李默然思緒萬千。
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誰呢?
是“不屈雄鷹之國”不該抵抗嗎?肯定不是,保衛自己的家園何錯之有?
是丁願翔錯了嗎?是他該死嗎?但本來就是填線炮灰的丁願翔被殺了對於整個局麵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罪人”是小隊長他們嗎?他們死了一切就結束了嗎?也不是,那麼殺死更高級彆的長官呢?
但哪怕是死了個上將,財團和帝國也會推出新人來指揮軍隊吧?帝國的核心層甚至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甚至這些人某種意義上還是整個帝國平民百姓的選擇。
思考是痛苦的、難受的、憋屈的,但李默然還是選擇了去思考,就和現在無比痛苦的丁願翔一樣地思考。
在這軍隊之中,應該也是有兩種人吧,如果丁願翔放棄思考,選擇麻木,他應該是可以過得快樂一些的,可以像小隊長或者其他已經麻木的老兵一樣,服從命令、燒殺擄掠,在殺戮中追求存活與興奮的刺激,雖然刺激並不是“幸福”,但放棄思考後,刺激往往能給人帶來幸福的錯覺。
許久過後,大哭了一場的丁願翔終於是平靜了下來,他雙眼空洞地將李默然裝回了背包,返回了基地。
帝國的軍事基地中,卻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最近的戰鬥不斷取得勝利、高歌猛進,大有一副一口氣將“劣種國”吞掉的趨勢,並且從其他一些士兵的交談中,李默然聽到了基地最近似乎會有犒勞活動。
馬上就是新年了,會有慰問團前來表演,並給士兵們帶來各種各樣的禮物,甚至還會收到國內的“捐款”,對於很多士兵來說,這就是難得的幸福時刻,畢竟“古來征戰幾人回”,這些衝在最前線的大頭兵,隻不定哪天就會死掉,遇到這難得的犒勞活動,會狂熱,會“醉臥沙場”,也是人性之常情。
丁願翔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完全開心不起來,抱著背包坐在角落裡,沒有去參與其他老兵的“提前狂歡”。
大廳內的全息屏幕,正在播報著帝國國內的新聞。
“此前,劣種國的恐怖分子慘無人道地襲擊了我國的平民,造成了嚴重的傷亡。不過英勇的帝國軍隊並沒有讓對方逍遙法外,給予了堅決的還擊,目前舊邊界一帶的恐怖分子已經被基本消滅,不幸的是,被俘虜的人質都被這群瘋狂的恐怖分子殘忍地殺害了,目前無人生還,讓我們為他們哀悼,以太財團董事長也親自出席了紀念儀式,寄托哀思……”
“新年快到了,讓我們給在前線英勇奮戰的帝國戰士們送上祝福吧!以下是軍方的郵寄地址,想要獻愛心的觀眾們可以按照這個方式郵寄心意和捐款,你們的禮物將會和慰問團一並抵達前線。”
緊接著,電視台開始放映專題節目,介紹著帝國的士兵在前線如何英勇無畏地作戰、如何“拿回”帝國的土地,如何給“不滿足於劣種國落後統治”的居民送去了溫暖。
士兵們根本沒有幾個人關心這些節目,因為這些節目主要是放給國內的人看的,大多數士兵都在喝酒、打牌,或者講著葷段子。
可對於丁願翔來說,新聞裡麵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捅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痛苦地堵上了耳朵,可那些聲音卻仍然能鑽進他的腦海。
零點過去,天道曆971年到來了,又是嶄新的一年,卻不知道還是不是舊的春秋,畢竟總有一些事情,就像是循環一樣上演,這是主世界天道的核心邏輯,對於被包含在主世界內的小世界自然也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