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我來。”韓梟按著季清歡的肩膀把他轉過來,傾身靠近。
先將戴皺的麵具揭下來用溫水洗一遍,拿布巾擦乾,再重新倒一層藥水。
最後,他兩手拎著麵具邊緣,用虎口抵著季清歡的下巴抬高,距離很近的低聲說:“彆亂動。”
“......”
季清歡本來無所謂的盯著韓梟眼睛,卻在對方過度認真的眸色裡,感到不自在。
他轉開視線望彆處,睫毛垂在眼瞼下投出一層暗影。
一時間屋裡陷入寂靜。
隻有韓梟用指尖一點點按過他額角、鼻尖、臉周,以及下頜的動靜,衣袖摩挲的聲音窸窣響起。
韓梟的指尖還是很涼。
一想到著自己臉上戴的是人皮,季清歡的心更涼!
這多滲人啊。
比韓梟能耐著性子捧著他的臉貼麵具,更滲人。
快戴好時,韓梟說話了。
嗓音在空曠房間裡頗為低沉,音色透著少年綿啞。
“我要帶你去找我母妃從前的陪嫁婢女,母妃去世後我跟旁人說她死了,其實是把她嫁了,嫁給一個人還不錯的秀才。”
“當年我才八九歲,此後不便出宮就沒去看過她。”
哦。
季清歡恍然大悟。
韓梟還是懷疑韓王暗害他母親,所以想出宮自己探查。
難怪韓梟沒急著去找韓王繼續質問,原來是早些年有藏起一位婢女。
若能從婢女口中了解王妃生前最後的光景,到底是怎麼度過的,再細想有沒有疑點。
會比韓王和柳姨娘的話更真實可信!
但季清歡有些疑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安置,你光明正大把她嫁出去不行?”
“她跟在我母妃身邊久了,平時替母妃給妾室們傳話,保不齊有言論偏激的時候,那些妾室能有幾個大度的。”
也許是提起母妃,韓梟少見的情緒沉穩平和。
還有耐心跟季清歡解釋。
“若有人趁她無主無依的時候,故意磋磨,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哦哦。”季清歡下意識點頭。
韓梟順手揪他耳垂:“彆動!馬上就好了。”
“......”
耳垂被揪疼了,也不是太疼。
但季清歡莫名覺得有些.....
說不上來的彆扭。
他扯開話題,忍著朝韓梟臉上打一拳的衝動。
“你那時候才八九歲,就能想這麼周到?”
能想到婢女無主庇護,出王宮後日子不好過。
就提前找好人家嫁出去。
“你爹又不愛納妾,後宅婦人的心思我比你懂,”韓梟隨口道,收回手也撤開身子,“好了。”
季清歡望向鏡子,原本的五官已經被麵具遮掩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韓梟故意的。
怎麼他這張臉看起來比韓梟醜呢。
難道能是麵具都一樣,隻是韓梟骨相格外好看,所以戴出來醜的不那麼明顯?
靠,這打擊卻太明顯!
季清歡彎腰照鏡子,嘴裡嘟囔:“你就是個禍國殃民妖精臉。”
“你說什麼?”韓梟單手壓到鏡麵上,跟著彎腰把下頜落在季清歡左肩,用他自己額角輕撞季清歡的額角。
一句話開頭撞一下,結尾再撞一下。
“你說誰妖精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