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沒有信鴿,他們這邊的狀況送不回暗月穀。
這便是死死困在這兒。
而騎兵大多都是季家軍,他得問過季少主。
“出去就是送死,”季清歡斟酌著說,又皺眉,“方才三隊騎兵都折在底下了,難闖,算了吧。”
馬斌瞬間焦急:“那該如何是好?援軍不知何時能來,而你我心裡都明白,眼下這個死局難救,上麵的人也未必肯救咱的命,若是——”
“若是拖上十天半個月,即便不打咱也得餓死在這兒。”
這句話馬斌是極小聲說出來的。
不敢叫城裡的兵聽見。
“....糧草還夠吃多久?”季清歡問。
“唉!”馬斌心說屋漏偏逢連夜雨,細細訴出,“早前百姓撤出神女城時,多有孤苦人家無糧米傍身,便來上門討糧。”
“當時王爺傳信說補糧這幾天就能到,給城中百姓一些也無妨,軍糧原就是百姓上供的,不能叫百姓餓著奔逃。”
於是他們便在後城門附近搬出軍糧,分發給離城的百姓們。
叫百姓帶著路上吃。
“原本這幾日就該接到從青源城運來的糧草,可是不防有匈奴圍城,叫糧草被攔截到半路,送不過來了。”
馬斌愁眉緊皺攥了攥拳,又低聲說。
“哪怕是咱緊著吃,也隻夠五日的。”
等於五天之後若圍城困局還不解。
城裡就要斷糧!
兵將們本就因為被困而心生焦躁,若連糧食都沒有,恐會軍心大亂,到那時就更沒力氣守城。
季清歡是頭一回麵對這樣的境況。
一時之間沉默了。
馬斌看眼前人不說話,手都有些抖。
雖然麵前的少年歲數不大,正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但衝鋒陷陣時那架勢頗有季老將軍的風範,已見威勢。
眼下走投無路,他隻能抱著希望來問問。
“季少主,我馬斌是個粗人,心裡有滿腔的血性要保家衛國,卻是個腦子空空的囊袋貨,此番咱們一同落入死局,我是毫無頭緒。”
“隻聽聞少主你自小精乾,又幫著季大將軍主持過不少事宜,你看看這...得拿個主意啊。”
“......”
沒兵沒糧。
現在除了等還能拿什麼主意?
季清歡又不是神仙,他忍著焦慮勸慰馬斌。
“馬將軍,如今已經被困在城裡就隻能守城,想必即便不送信,鐘都督和我爹也會知道咱們的困難,定然要設法營救,你務必寬心坐鎮。”
這虛無縹緲的話誰能寬心啊。
馬斌依舊愁眉不解:“是,我也說是,季將軍就你一個獨子,必然是會想辦法救出去的,可我們餘下這些人的命......”
“?”
季清歡愣了愣。
馬斌這話的意思是——
在被圍困的狀態下要救走一人,季滄海他們隻要做些什麼事與匈奴談判,開城門放走季清歡自己,興許有的談。
季清歡走了,這座城裡剩下的人就隻有等死。
當然就算季清歡不走,也不過是多一個人等死。
但馬斌他們心裡會好受些。
這就是人性。
也屬正常。
季清歡聽的有些汗毛倒豎,回神打量馬斌。
隻希望是他的錯覺吧。
假如真有季家獨獨救走他一人的場麵出現。
興許除了城外的匈奴。
城裡的人也不會甘心叫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