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涼風打著旋兒,吹落淩霄花。
院子裡每天都有人清掃落葉,說是冬天要到了。
十一月初,季清歡又一次收到韓梟的來信。
距離他上次寫信讓韓梟彆來,已經有四個多月的時間。
這是.....
到了?
展開信紙,一行簡短有力的筆鋒。
【你再等等我,再等等。十月初三——韓梟。】
“?”
等什麼?
彼時的季清歡坐在窗台下,已經裹上加絨的玉色棉衣,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封信。
但很快就明白了。
應該是韓梟想來西夏,韓王表麵答應卻另出計策阻止?
所以韓梟根本出不了南部。
說不出是什麼心情,隨便吧,來或不來都沒乾係。
季清歡把信紙照常收起來,放在一個棗紅色的木匣子裡。
從季家軍裡提拔上來的貼身侍衛,名叫石頭。
年紀約莫十七八歲,長的虎頭虎腦膚色黝黑,腦袋也粗憨不聰明,卻是個認死理兒的忠勇心腸。
在人員逐漸雜亂的將軍府裡,季清歡用這樣的人比較放心。
石頭端著托盤走進來,說話時唇邊已有嗬出來的白霧了。
“將軍,這是西夏今年最好的一批青柑貢茶,那邊...特地送來的。”
“放著吧。”季清歡說。
他回神望著桌上這壺茶,熱霧嫋嫋,周圍空氣裡泛著柑橘和普洱的醇厚茶香。
石頭立在旁邊看他發呆:“將軍?”
“...哦,王宮可有異常?”季清歡問。
近來他與傅王叔的合作非常順利。
總結就是——
搶傅雲琦的錢,占傅雲琦的地,殺傅雲琦的人!
卻都是打著傅王叔的旗號。
外人隻以為是叔侄倆的血戰,殃及池魚。
與將軍府毫無瓜葛。
但傅雲琦還是對季清歡心生幾分猜忌,多次試探問詢。
卻由於季清歡早看出這裡的人都擅長演戲,他也演上了,跟小王爺來回拉扯好幾次。
傅雲琦試探無果,一時間也不好撕破臉質問。
就隻能往將軍府裡不斷安插細作,派人嚴密的盯著季清歡一言一行。
這導致最近的將軍府,氣氛緊張到每個人神經線都是緊繃的。
看誰都像細作。
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最有趣的是上個月,剛進十月底。
那時候傅雲琦還存著異樣心思,不斷邀請季清歡去他宮裡飲酒作樂。
本來都以為季清歡不會去。
但季清歡卻忽然答應了!
哎呀,那一夜。
季清歡一反常態,拽著傅雲琦大訴苦水,不停的念叨說想念老爹和阿姐,感謝小王爺出手相助。
這畫麵讓喜歡玩救贖的傅雲琦,看的驚喜連連!
情緒上來他正要把季清歡摟到懷裡安慰。
可是忽然——
季清歡就開始耍酒瘋了!
當時那場麵,他邁著醉步拎著老爹的霸王槍,一口氣把傅雲琦後殿裡的園景盆栽、金貴草木、乃至貴重擺件,甚至還有精心雕琢的亭台、玉石、屋簷小角,全都砸毀個乾淨!
造的一團亂!
如土匪過境似的打砸。
嘴裡還含糊罵著狗匈奴,天殺的!
傅雲琦和殿裡幾十個侍衛都摁不住他。
畢竟是從戰場下來的小將軍,模樣凶悍極了,招式又快又狠!
季家的霸王槍舞起來虎虎生風,沒人敢近身啊。
直到砸的整個宮殿都沒地方下腳......
‘酒醒了’的季清歡才從屋頂蹦下來,捂著腦袋,懊惱的朝傅雲琦告罪。
‘實在太痛恨匈奴,多喝幾杯砸了些東西,小王爺不會怪我吧。’
‘......’
傅雲琦重用季家,自然不能責怪季清歡!
他隻能看著滿目瘡痍的宮殿,既心疼又憤怒,卻還得咬著牙安慰季清歡:‘賢弟彆急,早晚會找到季老將軍和季家嫡小姐。’